姨娘是个小画手(242)
还有,就算韩瑶光真去了暖云深寻欢作乐,这可是皇家大丑事!怎么能这么说出来!便是真的,也得当假的!
“这必是误传。韩瑶光我是知道的,她这人最是孤高自许,断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太后严厉地审视众人,“你们再遇到谁这么说,也要如此教训说这话的人!”
众人口中称是,但心中各有打算。
渤海侯夫人母女和林婉素一起出宫时,林婉素悄悄跟姨母、表妹嘀咕:“姑母且看着吧,太后娘娘表面上替韩瑶光说好话,其实呀,这些话已往心里去了!”
崔英洁惊喜道:“表姐!”
渤海侯夫人比她们更了解亲姐,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那个点心的事就够她恶心的了!何况还有这些不守妇道的事情。”
林婉素又问,“姑母,表妹说的燕菜糕果然是和‘金风’一样的东西么?”
渤海侯夫人不言语,崔英洁笑道:“就算不是一模一样,也有八九分像。表姐,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林婉素眉峰微动,“哦,原来表妹还有后招呢。”
渤海侯夫人冷哼道,“这京城原轮不到她韩瑶光横行!打了我儿,还想当没事儿一般过太平日子?”
当晚太后果然寻了个由头把皇上叫来了——请皇上来尝尝灵慧祠的点心。
母子闲话一阵,太后说起韩瑶光,“……是去给安慈太后祈福,却整天跑来跑去的。今儿个在京城门口打人,明儿个又在翠谷戏楼听戏,竟没一刻安生的。我听说她在翠谷还置了别院,最近竟住在那里了,连灵慧祠都不去了!那个人是个什么性子,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么?把个六郎迷得至今不愿娶妻!呸!”
太后张了张嘴,本想说,儿啊,你是不知道,你爹还曾想让她入宫服侍呢……但这种话她实在觉得羞耻,说不出口。作为太后,暖云深这种地方更是不该知道。
于是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偏太妃还总说她孝顺。哼,我那老妹妹一辈子心慈手软,给她蒙蔽了。瞧着吧,就算是千年的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皇帝见越说越不像话了,本还想为韩瑶光辩解几句,但一看这话锋转到太妃身上了,担心他若说了什么更使得太后觉得他总护着太妃,对太妃更加不满,于是便不吭声,半晌道:“我派人瞧瞧。”
太后气顺了,又跟皇帝拉里拉杂说了半天话,又想劝他选妃充实后宫。
皇帝不胜其扰,皱着眉又听了一会儿,李德胜掏出怀表看了看,赔笑道:“皇上,工部郑大人、王大人的奏章……这时辰已到了,您瞧……”
后宫的事太后能发话,可涉及朝政她可不敢过问,太后只好放皇帝走了。
皇帝进了太极殿走,站在御案前整理了一会儿桌上的水盂、砚台,方道:“你宣十七郎来。”
李德胜道:“临嘉公子怕是已回府了。宫门也要锁了。”临嘉是十七郎的字,皇帝亲赐。皇帝前阵子还赏了他一座三进小宅子,便在宫城外不远的福康坊内,这会儿要赶着去叫人,也来得及的。
皇帝说:“你只管去叫。”
李德胜心知不妙,只得命人去了。
不一时,宫娥来报,太妃来了。
皇帝忙起身相迎,太妃笑微微地摆手,“四郎,你坐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太妃身后两个侍女抬着一块大方牌似的东西,上面盖着一块绸布,太妃将绸子一掀,原来是一幅画,只是还未装裱,这画颜色比寻常画作浓艳鲜明许多,即使此时已是夜晚,在灯光下,画中人物的纤毫毕露,神态逼真。
皇帝不由走近细看,才见这画无论用笔、颜料还是技法都与常见画卷迥然不同,颜料似乎可以一层层堆砌,人物肌理丰腻,眼神灵动,无论是坐在山石上的妇女,还是她身边那两个幼童,全都呼之欲出。
他仔细看了,方看出这画画得是观音和座下金童玉女。这种观音像其实最为常见,从民间到皇室都常有求子的妇人喜欢挂在卧室中,但寻常所见观音像中,菩萨必然是金光灿灿,金童玉女各侍立一旁,但这幅画中,画画的人故意将他们画成了母子三人,慈母无限怜爱,两个幼童孺慕之情,见者感动。
“这画是件宝物。”皇帝笑着跟太妃说,“这是谁画的?”
太妃笑道:“是瑶光那孩子才画好的。她本想着中秋前给我送来,不料感染风寒,数日卧床不起。这几日才将将好了些。你姑祖母年纪大了忌讳多,她才病了便叫她移出去,暂住在翠谷了。”说着长叹一声。
皇帝扶了太妃坐下,“这画该好好地裱起来,可我瞧着,竟不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