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日常(重生)(35)
帷幔后,一个年轻的男子伸出一只白皙好看的手来,轻轻虚扶起秦宽,叹道:“秦相,请节哀!”
秦宽颤巍巍站起身,伛偻着身子,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哑声哽道:“主子,承蒙您看得起老臣,与烟儿婚约在先,没想到是烟儿没这个福气……楼心月这歹毒的小妇人,嫉恨烟儿不成,竟痛下杀手!可怜老臣香火不济,年逾不惑才得此一女,却未料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说到此,秦宽悲恸不已,竟跌坐在椅子上,半响才回过气来。
一阵冷风袭来,帷幔轻飘,露出了阴影中那男子俊美的侧颜,转瞬即逝。男子静静的望着悲痛欲死的秦宽,沉声道:“秦相为小王做出的牺牲,小王定当终生铭记。丞相放心,烟姑娘虽未过门,但小王依然会将她视作正妻,亦会将丞相当做岳父赡养终生。这江山,有我的一半,亦有丞相的一半。”
闻言,秦宽又颤颤巍巍的跪下,行大礼磕了个响头,抖着花白的眉须道:“老臣谢主子隆恩!”
“我自不会让令嫒白白送命。”男人起身,一步一步走出阴影。他双手扶起秦宽,用清冽的嗓音道:“楼皓,迟早是要除掉的。依小王看,择日不如撞日,楼心月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扳倒楼家的好时机。呵,杀人偿命,更何况是毒杀皇帝?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秦宽驰骋朝堂多年,自然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怕是三年前涂家的那场戏,要再重演一次了。
天空突然一道惊雷劈过,闪电将那年轻男子的脸上劈成一明一暗两个部分:明的,温润如玉;暗的,冷冽似刀。
他转过头来,毫无感情的眸子定定的望着秦宽,“李扶摇中毒已深,我等不如将计就计,让他早日驾鹤西去,也省了受这五脏俱焚的折磨。若他今晚驾崩,你明日正好可去朝堂伸冤,谋害相父千金和当朝皇帝两重大罪,他楼家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头的!”
“可是……”秦宽悲戚道:“可是今日事发后,老臣第一时间便去楼府拿人,却空手而归。抓不到楼心月,那楼皓抵死不承认毒酒之事,只说是有人污蔑楼家,这该如何是好?”
男人望着秦宽,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他轻轻拍了拍秦宽嶙峋的肩膀,冷笑道:“秦相,您这是糊涂了。您忘了么,楼心月虽是心肠歹毒,却唯独对李扶摇用情至深,若是她得知心上人误喝了自己酿的毒酒快死了,她会如何做呢?”
秦宽一生机关算尽,如今被男子这么一点拨,顿时豁然道:“老臣明白了!老臣这就撤回围在楼府的府兵,同时差人散布消息,说陛下中毒将亡,引那楼氏小贱人出来送解药,再将她捉拿归案!”
又一道惊雷劈过,电闪雷鸣,不一会儿,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男人望着窗外,颤抖着肩膀呵呵低笑出声,他望着满城风雨,绽开一抹鬼魅似的笑来:“长安城,好久没下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暴风雨了!”
☆、第19章 相认
夜色深沉,暴雨未停,一向热闹繁华的长安街在今日显得格外寂静,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灯火阑珊,唯有执着剑戟的官兵冒雨来来往往,纷杂的脚步踏在路上的水坑里,溅起一路水花。
涂灵簪接过张武手中的化毒丹,问一旁待命的顾弦道:“楼心月有消息了么?”
“属下无能,还没有。”顾弦道:“不过听说秦宽也从楼府门前撤兵了,还到处散布消息,说陛下中毒已深快要驾崩了。”
“撤兵?”涂灵簪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药瓶,思忖半响,忽而淡笑道:“秦宽这只老狐狸,佯装撤兵,又散布谣言,大概是想引楼心月自投罗网呢!”
张武露齿一笑,抚掌道:“哎呀这不正好么!秦宽引出楼心月,咱们就可以趁机拿到解药了!”
“没那么简单。秦宽引出楼心月是为了抓捕她认罪,然后再以弑君谋逆的罪名诛其九族,趁机除掉楼家。”涂灵簪望着风雨中的长安城,忽的收紧五指,神情坚定道:“顾弦,你继续盯紧秦宽,楼心月出现后,务必赶在秦宽动手之前拿到解药,送到来仪宫!”
将化毒丹收入怀中,涂灵簪转身继续道:“张武,准备一套夜行衣,助我潜入宫中!”
片刻后,一身夜行衣的涂灵簪在张武和黄敬怀的掩护下,轻巧地穿梭在长安空旷的街道中。
……
到了东街时,疾行的涂灵簪忽然停了脚步,望着街口那座熟悉而陌生的府邸发呆。
那里,曾是她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涂府,如今却成了一个陌生的场所。
张武轻咳一声,支吾道:“当年涂府被抄没后不久,霍成功投奔了秦宽,秦宽便让陛下把这座府邸赏给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