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诺娅的眼中划过一丝哀戚，她道，“你竟是不明白，虽然没有改变结果，但你至少改变了过程，而结果和过程，都是属于过去啊。”

“我不要！求你，放过我吧！我不能没有脸，那会很丑的！求你可怜可怜我，不要夺走我的脸！求你！”

诺娅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没有感情，没有悲喜。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不幸与悲哀，过去与未来，不痛不痒……

同情么？要是曾经，她一定会怜悯面前的这个女人，然后不顾一切地和莉拉抗争到底。

可自从北冥羽死后，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北冥羽就是她的生命，是她的全部灵魂。一旦失去了他，她只是一具苟活的躯壳，行尸走肉而已。

或许，北冥羽说得对：谁能主宰上天，谁能拗过命运？

巫咒过后，那个失去了面孔的女人呜咽着，疯狂地用手抓着没有眼皮鼻子嘴唇的脑袋。她的脸已经没了，血肉模糊的脑袋上突出的布着血丝的眼球，只剩下两个黑洞的鼻子，和两排暴露在空气中的牙齿，从此，她看不见美丽的风景，闻不到醉人的花香，说不出动听的话语，她的存在成了一个不被世俗容忍的恶梦。

这是她的代价，作为改变过去的代价。即使，并没有得到美好的结局，即使他的爱人依旧未活下来……

镇魂九铃链的光芒渐盛，隐界之门开启。在回归隐界的前一瞬，诺娅的目光依旧未离开疯狂的赫尔曼，听着她绝望的哀嚎，感受着她深深的不甘和怨念。

不顾一切地想要抗争，就为了这样的结局？

好傻，好傻！就像曾经的自己，痴心妄想地想要改变命运，结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死在自己的怀里。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让她痛恨！

北冥羽刚死的那段日子，诺娅整个人都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她疯了似的哀求莉拉，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改变过去，挽救北冥羽的生命，哪怕是出卖灵魂，哪怕是失去生命，在所不惜！

字字泣血，她说，“莉拉，我要和你签订契约，我要救活他！不惜一切代价！”

她说这话时，没有看到鲁眸中的悲痛和哀伤。而鲁看她的眼神，一如她失去北冥羽时的那份凄怆。

莉拉的身体又成熟了不少，面容也越发地美丽妖娆。她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唇边荡起一泓讽刺的冷笑，“和我签订契约？诺娅，你不够资格。”

诺娅红肿着眼睛，带着哀求的语气，“我从未求过什么人，但这一次算我求你！求你救活北冥羽，莉拉！他，是我的初恋，是我唯一的爱人啊！”

“呵呵，初恋？哈哈哈哈，初恋！”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莉拉抱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诺娅，你要笑死我么？初恋啊，你究竟有几次初恋？那个东西，你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吧！”

“住口！”鲁红着眼睛，怒视道，“莉拉，你适可而止吧！”

无视鲁的怒意，莉拉翡翠色幽冷的瞳仁睥睨诺娅，“诺娅，当初我就和你说了，你只是殷朝的匆匆过客，情深缘浅的东西不要去强求，否则你会后悔的……可是呢，你不听我的，你再次爱上那四皇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也爱上了你！”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感情专一还是脑子太傻！”莉拉冷笑道，“当初你要是绝情一点，速战速决，那殷朝的四皇子又如何会爱上你？他不爱上你，又如何会变得犹豫软弱，最终被别人的一杯毒酒了解生命？”

诺娅倏地瞪大眼睛，随即捂住耳朵，拼命摇头大叫，“不是的！你闭嘴！不是这样的！”

“说到底，你就是在逃避你间接害死爱人的事实。说什么愿付出一切挽救他的生命，充其量只不过是你减轻内心负罪感的方式！。”

“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不是这样的！”

“你以为你就活了他，你就可以活得轻松一点了是么？救活了他，你就可以说：我已经偿还我的罪过，他的死再也与我没有关系了！是么？诺娅，你以为自己很无私高尚是吗？不，只有我莉拉才知道，你，诺娅，就是个躲在乌龟壳里的可怜虫！”

“闭嘴闭嘴！！”

诺娅只觉得自己要疯了，心被绞碎。

救回北冥羽真的就是一件好事么？北冥伊城那么嫉恨他，他又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地在殷朝活下去？与自己最爱的人分散在两个不同的时空永远不能相见，他还会快乐幸福么？

恐怕，是会比现在更不如吧。

死了不一定是结束，活着反而更痛苦。也许，莉拉说得对，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救回北冥羽只是想要减轻自己内心的痛楚和负罪感，让自己能活的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