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不知不觉地摸到了电脑的键盘上，只要，只要按下回车键——

可是心电监护仪没有任何的反应。

看见利奥抬起头，冲着窗户外的苏一摇了摇头。

苏一头脑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病床上毫无反应的沈彦庭。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难道是怪她擅自更改了原本的方案吗？

她颤抖着按下了那个键。

一道和沈彦庭声音一模一样的AI提醒音出现在电脑里：“是否更替AI意识？”

蹇川眼里出现难以置信的目光。

“苏一！”

蹇川一把抓住苏一的手臂：“别这样！”

“他没醒过来……”苏一声音哽咽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蹇川红着眼说，“一旦你迈出这一步，从今往后，所有的势力都会盯着上你，即使是国内也会无数人盯着你，你会被关起来的！”

蹇川知道苏一在研究什么，她甚至觉得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却没想到，她真的研究出来了。

用AI意识代替人类意识。

这比研究出克隆人带来的后果更加可怕。

“是否更替AI意识？”机械的“沈彦庭”声音再次出现。

“苏一，你冷静点！”蹇川急了。

她甚至直接将电脑合上了。

然而那道声音再次出现，就像是催促着苏一做决定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控制室响起。

“取消更替。”

第552章 我只想他活着

机械声立刻回复：“已取消。”

这一刻，蹇川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过害怕。

也是在这一刻，她似乎发现了自己对国家的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已经产生了动摇，她下意识站在了苏一这一边，甚至已经决定隐瞒这件事。

可这样一来，她没办法再继续任职了。

申请退伍吧。

几乎是瞬间，蹇川就想好了自己的出路。

而这边，苏一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

可突然间，心电监护仪又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哈维博士和利奥全都愣了。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是小一，立刻冷静地出声道：“病人出现生命意识，可以继续抢救！”

这声音将哈维博士和利奥的意识立刻拉了回来，就连那些专家们眼中也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眼神，纷纷站了起来。

因为从心脏停止到突然恢复，几乎有三十几秒的时间。

而在手术台上，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哈维博士和利奥立刻行动起来，先是做心脏复苏，随后又继续未完成的割除手术，这一次一鼓作气。

这场手术进行了十五个小时。

远比他们预估的时间要长。

十五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哈维博士和利奥也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次的手术居然会这么地凶险和跌宕起伏。

他们的衣裳也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苏一走进了手术室。

“暂时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且先前他心脏停顿的时间有些长，可能会产生一些后遗症，具体要等病人醒来做详细的检查才知道。”哈维博士说。

苏一点点头：“谢谢。”

声音沙哑。

利奥脱下白色手套，也安慰她说：“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虽然手术结束了，但是手术室外的亲人和朋友们还是无法见到沈彦庭，苏一现在无法平静地去应付他们，索性躲着没出去，将事情交给了蹇川去解释。

她相信蹇川会处理好的。

苏一就守在沈彦庭身边，脑袋有狰狞弯曲的手术缝合疤，很丑。

她摸着小一光溜溜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利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我以为你会走最后一步。”

利奥已经换下了先前的手术服，换上了新的无菌服出现在重症室里。

“差一点。”苏一低声说。

“其实这样挺好的。”利奥的中文又进一步了，虽然还是带着别扭的口音，但是说话却有一股子京片儿的味道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一刻，我挺担心他会突然睁开眼睛。”

因为睁开眼睛，就意味着沈彦庭不再是那个沈彦庭了。

是一个替换了AI意识的“新人类”。

“我只想他活着。”

“可替换了意识的他，还是他吗？”利奥反问道。

还是他吗？

苏一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她其实很明白，虽然复刻了沈彦庭所有的记忆，可也不是他了。

“手术很成功，或许是菩萨见不了你们这对有情人生死相隔，他会醒来的，顾。”利奥说。

苏一抬起头看向利奥：“你不信耶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