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他又弑君了[重生](40)
“多谢你,裴兄。”曹瑾一时间动不了,他忍着痛直起身,将脑袋抵在他肩上狠狠喘息了好一阵,才缓过一口气。
这动作太粘糊了。
裴思渡被他这么蹭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家中也不是没有弟妹,只是裴清郁那狗玩意儿从来没个人样,撒娇不会,撒泼倒是无师自通,裴思渡看着他就烦。絮因又是个姑娘家,自她六岁后,裴思渡便有意地不再与她过于亲近,怕耽误了她的名声。
曹瑾今日这么一蹭,将他多少年没倒腾过的怜悯之情给掀起来了,裴思渡那颗心本来是一滩凉水,一经引诱,便泛滥成灾,怜爱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淡声道:“日后你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成日里裴兄裴兄的叫太见外了。若是不嫌弃,便叫一声二哥吧。正巧你与我小妹年纪相仿。”
曹瑾有些意外,愣了良久,才道:“好。”
夜色渐渐将黄昏吞没,天上的星斗露出颜色。
裴思渡一边扶着曹瑾往回走,一边把自己脸上已经干涸的泪痕擦干净。
这一天的戏演的太累了。
又是哭又是闹,他肩上还带着伤,这么折腾下来,脑仁生疼。
身边的曹瑾也跪了一天,那条伤腿严重得像是彻底跛了一般。他俩一路无话,在一片阒寂中,相互扶持着往账中走去。
“魏王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不日赐婚的诏书便能下来,你也不必去女真。”裴思渡声音又轻又淡:“依你看,边疆能安定几年?”
“你当真以为曹衡能安稳边疆?”曹瑾抬眸看他,那双琥珀一般的眼中闪动着与年纪不符得老成,“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曹衡今日想将我送出去,便证明他已经动了边疆的心思,这一仗打也是打,不打也是打了。”
既然裴思渡肯来救他,曹瑾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他道:“你今夜用你的亲事来换我,不过是给了他另一种建议,那就是裴氏全力拥护魏王,你与你大哥一人在外一人在内,都会殚精竭力,将大魏看做是自己的头上青天。这仗你明白避无可避,可却不能打得糊涂。怎么打,谁来打,得由你说了算。
你也不是蠢人,一定能猜到,若是曹衡真要北伐,那么半月前女真的的刺杀就已经够了,你曾经说过,有人在西关接应女真,而曹衡起战之心昭昭,所以你怀疑刺杀是曹衡故意配合女真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有个讨伐女真的由头。
可你又想到,若是此事真如你猜测的这般,那曹衡后面将我送去女真便是多此一举。他送我去女真为的是什么?”
曹瑾握着裴思渡的手腕,掌心全都是汗:“你猜测,我兴许是曹衡意图安插在你身边的探子,对不对?”
裴思渡沉默了。
他感受着曹瑾微微颤抖的掌心,像是也能感同身受地体味道曹瑾的痛苦:“对,我以为你是他的一颗棋子,从刺杀救我,到今日求救,你的接近太刻意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曹衡从未信任过我。”
曹瑾眼中闪过一些无奈的嘲讽,他哑声道:“既然来之前你就已经想清楚了,又何必来试探我是不是与曹衡在做戏?”
裴思渡面无表情地问:“你是吗?”
曹瑾答道:“我不是。”
“我不信。”
裴思渡冷着脸盯曹瑾,像是一匹藏在暗夜中觅食的狼。他恶声恶气地道:“若是你真有什么害我家人的心思,我会把你剥皮抽筋,一寸寸活刮了你。”
此言毕了,曹瑾愣愣地看着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角,连耳尖都红了。
裴思渡说完就后悔了。
毕竟曹瑾才十四岁,大抵没见过自己这般凶的人。
别吓着孩子了。
裴思渡克制地冷哼一声,一把松开了揽着他瘦腰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曹瑾,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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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与不信,他们俩的婚约都已经定下来了,三月之后成亲。
至于嫁到女真去的那位,乃是跟曹衡八竿子夜打不着的一个宗室女。
女真人冠冕堂皇地没要到曹瑾,心有不甘,在西关猎场阴阳怪气了几句,便带着人走了。
骤然裴思渡骤然订了婚期,还娶了郡主,先是裴晏如吃了一惊,然后连带着远在邺城的裴氏诸人也都惊了。
裴老爷子是一边头疼,一边跟宗正等人筹办起了嫁娶婚事。
裴思渡上辈子没成过亲,这辈子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在朝中保住裴氏诸人的命,也没动过成亲的念头。更何况曹瑾还是个男人。
他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长一段时间见着曹瑾都绕着路走。
一个月的春猎过去后,众人班师回了朝堂。
裴思渡要成亲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不知道多少深闺小姐遗憾地扪心长叹。在这期间,裴老爷子也常常被魏王叫去商议两家的婚事,三媒六聘一一安排下来,忙得是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