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的太子总想被废(181)
他从广宁府回京,偶尔闲暇时候出去,还是不经意往郊外而去,他知道,陈悦宁会去那儿,可她每次都躲着他,后来她就干脆不去了。
他见陈悦宁抿着唇,低低垂下头,两手交握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他嗤地笑了一声,“若是你不再躲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说着,他的手轻轻抬起,刚要触到她的脸时,陈悦宁后退一步,冷冷瞧着他:“公子,请自重!”
看着她那带着防备的眼神,谢宸心里一紧,不知怎的,就喃喃问出口:“若那日是我救了你,你……”
不待他说完,陈悦宁朗声道:“与此无关,既是太傅不肯见小女子,就当小女子今日未曾来过,是小女子冒昧了。”
说罢,她躬身冲谢府门前施了一礼,转过身子,挺直着脊背而去。
谢宸看着她的背影,又垂下眸光,落在自己那空空的指尖之上。
……
燕娇一路奔至轩辕殿,殿内灯火通明,皇帝还未歇息。
燕娇跪地朗声道:“求父皇收回成命!”
久久未等到皇帝出声,柳生生也并未出来同她回话,燕娇看着紧闭的殿门,又道:“儿臣求父皇一见!”
她跪在殿前,额上的汗不住流淌,里衣早已被汗水打湿,夜里的风吹过,直冷得她打了个哆嗦。
等了约有一刻钟,殿门才从里打开,皇帝走出来,问他道:“你要同朕说什么?”
燕娇道:“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卢家……”
“呵!燕艽啊燕艽,朕让你审卢微然之案,你跑去给卢清开脱,如今卢微然已认罪,他卢家通敌叛国,难道不该当诛吗?”
“父皇,卢清本就为人所陷害,此人为何要陷害卢清?不就是要让卢大人之案死无对证?如今周崇安并非卢清所杀,不恰恰说明卢大人一事也为人陷害吗?只要找到幕后之人……”
皇帝打断道:“没什么幕后之人,他卢微然十年前就为他儿子的病散尽家财,后面又将铁器私卖给大楚、南蛮人,这十年间,运至清州的铁器之数甚多,周崇安可将这一笔笔都记得清楚。”
“啪”地一声,皇帝将那账簿扔至燕娇身前,燕娇伸手拿起,翻看起来,她的手微微有些发颤。
她抬头看向皇帝,“可是父皇,这账簿也可作假,是谁陷害卢清,是谁将账簿呈给父皇,此人很有可能就是……”
“住口!丞相自知羞愧,带病入宫向朕禀明此事,在你心中,丞相就是如此奸诈之人吗?”
燕娇很想点头,但她看着皇帝激动的模样,便知皇帝此时信极了杨忠义,她有时候真奇怪,皇帝谁都不信,可有时,他偏偏就相信某个人。
“可……父皇,岳临也犯了那般重罪,其家人也只是流放,凭什么卢家就要满门抄斩?”她终是有些不服气的。
皇帝瞪大眼睛,怒道:“通敌叛国,岂能姑息?”
燕娇看着那账簿,蓦地笑了,“父皇,卢大人可认罪了?”
皇帝神色一顿,燕娇笑道:“父皇也知道卢大人是什么心性,不是他做过的,他绝不会认,他只认十年前之事,而这账簿之上的所有,都与他无关!”
皇帝见她反驳自己,上前三步,在她跟前停下,“证据确凿,他不认罪又如何?”
皇帝看着她那双水润的眸子,一瞬之间,与他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重合在一起,他笑了一声,“燕艽,你是这大晋的储君,不是他卢家的郎君!”
“你为他求情,那当大楚、南蛮的铁骑踏进我大晋时,你当如何?”
燕娇仰头看着他,“可舐犊之情,真的罪该万死吗?”
“燕艽!”
“一个人一辈子清清正正,只为他儿子犯了一次错,就真的罪无可赦吗?那有些人犯了许多错,只做对了一件事,就是好的吗?”燕娇紧紧盯着他,最后轻声问道:“父皇——就没错过吗?”
皇帝听到后面这句,一把从柳生生那儿夺来拂尘,狠狠朝她身上抽去,“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大晋的储君!燕艽,我看你不仅忘了自己是谁,还忘了是谁给你的这个身份!”
那双眼,和那个女人太像了,像到他又想起,皇贵妃对他说的那句“你错了”。
他是帝王,帝王不会有错!
皇帝将那拂尘扔下,柳生生亦不敢上前捡起,只弓着身子站在一旁。
“朕意已决,卢家当满门抄斩。”皇帝恨恨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进入殿内,大声道:“让他跪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就一直给朕跪着!”
燕娇看着那紧闭的殿门,依旧朗声道:“请父皇收回成命,容儿臣再查此案。”
殿内响起“砰”的碎裂之声,燕娇伏下的身子一僵,继续朗声道:“求父皇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