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门后就一直观察着她的狄乐语轻笑道，“司姑娘铺子旁的栖云楼，前些年也是云栖居士所有。”司梨偏头看她，狄乐语用一种崇敬的语调慢慢讲起书院门前雕塑的故事。

“云栖居士一手创办群英书院，当年有人抨击不满，也有人说这是百代之功，想为居士立圣人像。以居士所作所为，其实也够得上一个圣人称号，却严词拒绝了。后来，在她的要求下门前立起了这样一卷无字书。她说这既是有字也是无字，对知识的追求不分男女、老少、先后，只要有一颗赤诚的心，就能在书里找到。”

司梨原本在跟着狄乐语一起感叹皇后的搞事能力，听到严词拒绝一段，却差点笑了出来。她深切怀疑，皇后是担心自己看到自己的塑像笑场。

“云栖居士自当百代流芳。”司梨颔首。只可惜卷入皇室，英年早逝。

跟着狄乐语的步子，司梨在群英书院里短暂参观了一圈，她们进门时书院里只有些洒扫的仆役，四处书声琅琅。随着逐渐向前，一声钟响后，竹林外的两间学舍里散出一群衣着各异的少女，远远对着狄乐语行礼，“狄夫子！”

狄乐语在书院里人缘显然不错，不住笑着点头。因着司梨的穿着既不像书童丫鬟也不像狄乐语经常请来的厨艺讲师，有活泼些的女孩快步走过来，好奇地看了司梨一眼，问道，“狄夫子今日讲什么？这位是……？”

“你们今日的讲师，往来居掌柜。”狄乐语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少女小小吸了口气，不敢置信道，“小司掌柜？！”

司梨立刻认出这是先前来买过冰粉的一位食客，因着每次都带一个人“合理”绕过规则多买一份，她印象十分深刻。司梨含笑道，“裴小姐。”

“好了，既然进了书院的门，你就该换称呼了。”狄乐语示意裴姑娘让路，“课上可不能这样随便了，无事的话，便一同来吧。”

膳食科有着专门的一片像厨房又像大厅的场地供夫子讲课教学，不得不说，一溜排开五十多个锅灶的场面看起来相当壮观，一眼就将司梨镇住。裴姑娘跟着二人一起过来，看司梨发愣，打趣道，“小司掌柜、哦不，司夫子，是不是正考虑把店面开来我们群英？”

司梨摇摇头，一本正经地促狭道，“往来居炉火不歇不过两口锅，时时忙不过来。我是在想，不如将厨艺倾囊相授，请各位与我同享厨艺之乐。”

狄乐语大笑出声，司梨回身核对起书院为她备好的教学用具。茶奶皆是上品，也不知狄乐语是从哪里找的供货，连不当季的茉莉花都好像刚从枝头摘下，可以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见她注目茉莉许久，和学生闲谈的狄乐语走近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并无，只是想向夫子请教这茉莉是从何处购来？品质上佳。”

不用司梨再说，狄乐语已然心领神会，“佳品少之甚少，正好乐安郡主府上有花房，我才讨了些回来，若是想买来日常买卖，怕是不太值当。”

把人家养来看的温室鲜花要来给她做菜，怕了怕了。

群英书院一堂课课后休息时间大概两刻钟，司梨有足够的时间熟悉环境并和狄夫子建立些许默契，厅中时不时响起一阵笑声。和厅中融洽气氛不同，有几个从方才钟响后就跟上来的女学生守在门外不曾进来，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脸上又是怀疑又是幸灾乐祸。

“和司棠长得这般像，当真不是她哪个远房亲戚？”

“那可说不准，没准她还不知道呢！”

“要我说啊，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今日就要换人啦。”

司首辅府中只有一位正妻，夫妻恩爱的佳话也是司棠过去骄傲的本钱之一，有关司梨是司大人私生女的猜测在膳食科开课之前已经在门外学生中流传甚广。

离上课还有不到半刻钟时，坐在最前面的裴姑娘吃完最后一口煮好的芋圆，被狄乐语使唤着去开了厅门，“进来吧，自己找地方坐。”

一行人鱼贯而入，刚刚坐好，门外又冲进来五六个人，个个一身胡服，满头大汗。

打头的萧绮看见站在前面的司梨眼前一亮，挥了挥手，十分高兴。跟在最后面勉强保持着自己仪态，将狂奔上课变成了竞走的司棠却是脸上微微变色，薄汗汇成汗珠，滚了下来。

这是谁？！

她隐隐知道答案，又不敢确认。

等学生们全部落座，门外钟声再次响起，狄乐语走上前台介绍，“最近京城里大家最喜欢的铺子里有奶茶，有薯条，有冰粉，还有什么？”

下面的学生纷纷抢答，众说纷纭。这和司梨想象中的古时课堂并不相同，反而和现代的趣味教学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