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111)

作者:豹纹骆驼

“小人。”宋景时腹诽。

“想来也有不少人听说了,睿宗崩于毒杀,而那下毒之人便是他的发妻,当今太后!”吴王提高了音量,却无人因此诧异。在场的都是高位臣工,对于此事多少有些耳闻。

吴王看向宋羿:“睿宗崩前,曾与楚王长谈。因为天冷,他将随身的手炉塞给了楚王,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宋羿道。

“睿宗崩后,楚王将香炉带回了坤宁宫,却被皇嫂发现了异样。睿宗所中之毒,便下在手炉的香炭之中。”

殿内众臣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只听说过大概轮廓,对于案情细节却是头一次听闻。

“本王便在那时候去寻皇嫂,想要请出遗诏。皇嫂却拒绝了本王的请求,将手炉一事告知本王。敌在暗,我在明,皇嫂不想请出遗诏,也是为了保全遗诏上面的人。她说,”吴王说着话,目光凌厉地射向顾礼,“那些人狼子野心!继位者若不为他所用,安保不为其所害!”

吴王言语愤恨,掷地有声。在场的朝臣宗亲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在对顾氏发难。除少数顾氏党羽外,纷纷明哲保身地远离顾氏父子的位置。

“睿宗的事,是下官教女无方。”顾礼难过地闭上眼,叹了口气,“但太后此举,绝非下官和犬子的授意,概因其与夫君感情不睦所致。下官家教不严,难辞其咎,愿意请辞太子太傅之位,以白身反乡,永不回京师。但今日陛下驾崩,诸事未定。还请吴王殿下分出轻重缓急,先处理陛下的后事要紧。”

“你不要教本王做事,轮不到你。”吴王仰起下巴,“你不要以为本王老了听不出来,你就是暗指本王耽误时间是罢?”

殿内有人没忍住笑,被耳聪目明的吴王捕捉住位置,瞪了一眼。“就你罢,”吴王一指那人,“替本王请遗诏出来!”

“我?”荀宽莫名奇妙,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您说的遗诏在哪里啊,叫下官如何去请?”

“西向东第二排,北向南第七块地砖下。”德润道。

荀宽觉得有趣,依照德润的的指引找到了地砖。相较于其他位置,那地砖果然缝隙大些,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拔下发簪,却见这日戴的是根玉簪,颇为不舍。转头四顾,瞧见佩剑侍立的贺统领,便提着衣摆站起来,跑过去向贺棋借剑。

剑身太长,贺棋对荀宽摆了摆手,出得殿外取了柄匕首回来,撬开了那特殊的地砖。

众人凑头去看,有站在后头的,便扒拉前面人的肩膀。果见那地砖下有一木盒,荀宽顶着众人目光,将木盒提了出来,打开后便见一根卷轴。

顾明晦复见遗诏,惊讶地退了两步,与顾礼瞠目对视。

“这……”荀宽瞧见那艳丽的明黄,搓着手不敢拿。

“拿出来!”吴王呵斥道,“本王瞧你的服色,也是一部尚书,怕什么!”

荀宽被喝得肩膀抖了一抖,小心地捧了遗诏出来。他长到三十多岁,见多识广,可还是头一次瞧见活的传位诏书。

“打开,念!”吴王吩咐道。

荀宽清了清嗓:

“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如今四十有四年矣。今年逾七旬,常感天命。我朝自太祖高皇帝至今,传四世,六帝,兄终弟及者亦有先例。朕膝下七子,今余其二。长子栩仁明孝友,以太子位临朝三十二年,未有疏漏,宜嗣皇帝位。然其身体羸弱,病已入膏肓,恐不假年。其膝下诸子,皆德行有缺,不可托付江山。楚亲王皇七子羿,聪慧仁孝,身体康健,立为储君,应即时册立进学。太子诸子孙,令早封王就藩。大小臣工务协恭和衷,辅理嗣君,襄助太子。吏部尚书顾礼,勤忠清正,加太子太师,以为辅政臣工。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荀宽读完遗诏,摊开给众臣观看。众人见那字迹,分明是英宗皇帝的真迹,且盖有御玺。顾明晦眯起眼,他手中那封遗诏却盖的是英宗的私印,原来早便中了宋羿的算计。

“有此诏书在先,当今陛下也算得位不正了。如今太子是假的,皇次子年纪又小。本王便想着还有这封遗诏,究竟拥立谁,诸位权衡一下罢。”

吴王说过这话,算是给自己今日的发言做了收尾。他向德润身边靠了靠,老太监便会意,扶着他重新回到角落。

戏做到这个份上,荀宽这个托也该表现了。只见他合上遗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将诏书举在宋羿面前:“楚王殿下天命所归,请殿下继皇帝位!”

梅山一系的人见荀宽跪了,也跟着跪了下来,恳请楚王继位。

禁军统领贺棋本来远远地站着,见火候正好,也凑过来单膝跪下:“有乱兵潜入乾清宫,已被属下控制。请殿下即皇帝位,再示意臣下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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