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给+番外(137)
宗锦刚接手,一摸那东西的材质便心里有了个大概——江意塞给他的是夜行衣,乌黑粗糙的布料,显然是不久前才匆忙赶制的,兴许只穿得了一次。
穿夜行衣是做什么?自然是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赫连恒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答案呼之欲出。
眼下他们才出天都城,又在这种夜黑风高的晚间,当然是要去打家劫舍了。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好你个赫连,你又骗老子?”
宗锦说着愤怒地朝赫连恒看过去。男人已经在宽衣解带,正将夜行衣披上身;其他人也同样,都无须谁来示意,开始迅速地脱去身上甲胄。听见宗锦的话,赫连恒一边系腰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话:“我几时骗了你?”
“你几时骗我?从驿馆门口到现在你一直在骗我!”宗锦不由自主地抬手,食指戳向男人的肩头,“你说你喝多了,你站老子便宜的事老子都不说了,发酒疯纵马来这而荒郊野岭,摆出一副那模样都是在跟老子演戏呢?缺不缺德啊赫连恒?”
——亏得他刚才还真情实感地想安慰安慰这个男人。
宗锦边说边戳,越戳越用力。
男人则任由他发火,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自顾自将身上夜行衣整理好。宗锦就眼瞅着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发带,咬在唇间;接着赫连恒便抬手拆下了发冠,如瀑的长发倏然散落。
“……你说话啊?”宗锦收了手,气冲冲质问着。
赫连恒咬着发带自然无法开口,便置若罔闻地将长发捞起,熟练高束成马尾。
做完这些,赫连恒才垂眼看着咫尺处还恼怒着的宗锦道:“我确实有些醉。”
“你还敢说?”
“只不过如今醒了,”赫连恒说,“只不过醉不醉都不影响今夜的事。”
“老子根本就不知道你今夜要作甚!”
“你马上就会知晓,不必着急。”
不等宗锦回应,赫连恒面向他的将士们,稍稍往前走了半步:“北堂,你带五队人去北城门截杀白鹿尘河的队伍,不必杀他,杀到只剩几人,再让他知晓是谁来截杀的便可。”
“遵命!”
“江意带三队人从东城门入内,烧了东驿站,勿要在城门闹出事端。”
“遵命!”
男人冷声下着命令,跟方才靠在宗锦胸口的模样判若两人。夜行衣将他的气质映衬得冰冷,如鬼如魅,更像是从地狱前来复仇的恶鬼。
宗锦在旁听着他言简意赅的筹划,突然火气便被压了下去——这种时候再计较赫连恒究竟装没装醉,实在是太幼稚;况且这原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气的不过是自己真心实意,男人却好像是在戏弄他罢了。
马蹄声在黑夜中有些瘆人,宗锦看着赫连恒的侧脸略略出神,穿着夜行衣的景昭忽地跑了过来:“哥!”
“啊,啊?”
“我跟江副统领去了!”景昭严肃地皱着眉,“哥万事小心!”
“我知道……”
景昭又冲赫连恒小声道:“主上也小心……”
少年说完就小跑着归了江意身边,飞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操着缰绳便调转方向融进列队中。
——小子确有把他的话放进心里,这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宗锦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竟有种“儿子一夜长大”的五味杂陈。赫连恒在旁沉声道:“你便待在此处,最多两个时辰,我们便会回来,我留影子护你安全。”
眼前赫连恒一行十队精兵,已只剩下了两队,外加他与影子们。显然赫连恒自己也须行动,否则他不必换上那身夜行衣;影子本是专门守护赫连恒的人,听见这话竟都乖乖往宗锦身后站了站。
宗锦蹙眉,抬头对上男人的眼:“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男人正以黑巾覆面,只留一双眼露在外面。
“你要去哪儿,”宗锦问,“他们一个去截杀东鹿,一个去东驿馆放火……你要去哪儿?”
“回驿站。”
“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对视着沉默了须臾,赫连恒才说:“那便换上衣服。……你们先行,留两匹马。”
“是!”
这般大事,必定不能耽误片刻;宗锦换夜行衣也换得飞快,还不往将玉佩藏进衣襟中,免得叫人认出来而露了行藏。剩下那两队十二人,骑着十一匹马迅速往西边绕行;待宗锦同样遮好他的面容后,他们一前一后驭马追去。
这里头最让宗锦讶异的,还是影子二人。
影子当真就像是赫连恒的影子,也不知练得什么轻功秘法,竟都无须骑马,待赫连恒一抖缰绳,影子们便噌得窜走,眨眼间便隐匿了身形。马儿穿行在林间的小道,二人俯身在马背上,树叶沙沙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气氛便自然而然地奔向了战事欲起那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