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8)

作者:暮行也

“住……住手……”

“顾……顾钦辞……你放肆……”

无奈因命门被拿捏,她溜出嗓子的话音断断续续,喘着的气息毫无威慑力,活像只软绵绵的白兔。

而顾钦辞是北地倨傲的狼,生来就不会放过兔子。他屈指在她微微凹陷的足心一压,又让宁扶疏呼吸越发急促凌乱,小腿痉挛颤抖。

顾钦辞蓦地笑了,浅色薄唇之下露出森白齿列:“殿下自己说的,您与臣是夫妻。”

“有些事,臣可以名正言顺地放肆。”

言下之意——

顾钦辞松开了她的脚,转而捻起宁扶疏潮湿墨发,在指尖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同时唇角上扬弧度愈深几分。而下一瞬,宁扶疏就明白了这个恻恻笑容的含义。

他要将她的头发绑在屏风的立脚!

让她无法动弹!

这一刻,宁扶疏对史书上关于顾钦辞的描述,表示深深的怀疑。

忠臣良将、正气浩然、克己守礼……

这些词哪个和眼前人有关了?

但现下没时间给她琢磨顾钦辞的性情如何,宁扶疏看见他分出自己一绺秀发在屏风前蹲下。一旦被顾钦辞打好结,自己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她必须自救。

宁扶疏不动声色地摸到汤池边那盒胭脂,以最快速度砸向顾钦辞的后背。

避开偷袭是武者本能……

宁扶疏在他分神应对胭脂盒的瞬间,拔出头顶珠钗,狠心斩断了被顾钦辞拿在手里的那缕头发。

她忍着腿麻站起来,扯过华服披在肩头,细眉低压自有朝歌长公主浑然天成的威严飒飒,顿时不见方才狼狈。

暧昧气氛悠然散了个干净,顾钦辞手中攥着胭脂盒,缓慢挺直腰杆。

他望着她,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他最厌恶的,就是宁扶疏这幅模样。

一如当初金銮殿上,长公主摄政端坐珠帘后,冷眼俯看他叩头跪谢赐婚隆恩。也如当日拜堂成亲时,长公主始终高仰着头颅,冷眼斜睨他独自拜天地君王,再揖身拜她。

“咔擦——”顾钦辞以蛮力捏碎瓷盒,胭脂红艳沾了满手。

他轻功上前,边角尖锐的瓷片抵在宁扶疏脖颈,埋于白皙皮肤之下的青筋若隐若现。只要他稍稍用力,瓷片就会割断细弱筋脉,血流五步。

他将不再是长公主驸马,不必再受困金陵城。

暴虐在血液深处叫嚣,一滴粘腻温热滴在宁扶疏肩头,是顾钦辞自己的血。

内心天人交战后,见血封喉的利刃终究倒刺进了他的掌心,安放好弑主的冲动。

顾钦辞从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还有赤胆忠肝的父兄,还有北地三十万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将士。绝不能因为个人私欲,牵连到他们。

深沉眉眼一点点平静,顾钦辞将染血的碎瓷片丢进汤池,冷冷低笑一声:“既然殿下如此抵触臣,日后,也请殿下信守新婚之夜许给臣的承诺。”

只存夫妻之名,不行夫妻之实。

待顾钦辞头也不回地离去,宁扶疏重新回到浴池中,将整个身子都泡进去,用温热的活泉水冲洗去身上冷汗。

良久,不禁长叹一声:

——史书误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历史上真实的顾钦辞,其实一无所知。至于史官给出的评价,不过是一些并不了解他的同僚或者压根没见过他的后世学者,从他生平事迹中凝练出的几个词汇罢了。

有失偏颇,实属正常。

宁扶疏拖着至今仍旧发麻的双腿,踩着痒意犹存的脚底,漫步走出汤池。她下的第一道令,便是命影卫暗中调查顾钦辞,关于对方的喜好脾性,她要事无巨细地知道。

知己知彼,是百战不殆的第一步。

因此接下来两日,宁扶疏始终待在静室养身子。在没有探清顾钦辞之前,她不会和对方打照面。

直至第三日用罢清粥早膳,宁扶疏向玄清观的老道长辞行,听闻顾钦辞昨日半夜就已踩着苍茫天色下山,她也没太在意,由着那人去。

皇都三月,春和景明,杨柳拂堤。

金陵城的街道两侧店肆林立,车马熙攘。长公主仪驾过处,行人无不避让。

辘辘车轮一路畅通无阻地行入乌衣巷,最终停在两只雄武剽悍的石狮子前。府中管家黄归年昨晚收到长公主殿下即将回府的消息,命人连夜洗刷石阶,擦拭门环,这晌正携府邸众人侯在门前。

车夫麻利地摆好脚凳:“请殿下降辇。”

音落,青葱玉指自内缓缓挑开车帘,露出云堆翠髻、唇樱眉秀。

黄归年将手臂伸至半空,宁扶疏晓得古人乘舆降辇的规矩,随之搭指搀扶。却不等她指尖落下,突然,黄归年似被人拉开了去,眼前换成另一个男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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