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29)

作者:暮行也

宁扶疏好整以暇,转头去看顾钦辞和顾钧鸿:“侯爷与大将军觉得呢?”

庞耿便又对着那两人磕头,像条狗一样。

顾钦辞视线停留在宁扶疏脸上,就再没离开:“臣都听殿下的。”

庞耿如蒙大赦,好像真把宁扶疏教的“道理”记到了心里,又叩谢了两遍长公主殿下大恩大德后,才开口:

“属下是一年前搭上太尉的,那时我二十有五了,身上却没个一官半职,成天在家里不仅被长辈嫌,就连我刚会说话的儿子都敢嫌我。于是只能去找我爹,让他在六部或者十六卫当中给我安排个好职务。”

“可我爹非但不肯,还说什么杨尚书家的儿子在边关历练数年,战功赫赫回朝,才领了个左金吾卫将军之职,他没这个脸面替我筹谋安排,要我也去边陲待个几年再说。”

“我不服气,凭借家世背景混入金陵十六卫人不计其数,杨子规才是那个例外,凭什么我就非得历练了。就是这个时候,太尉找上了我,说他可以帮我办我爹不愿意办的事儿,但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他要我顺从我爹的意见去一趟边关,不需要待太久,也不用上战场拼命,只要替他办两件小事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让我回京做右金吾卫将军。”

“第一件差是要我把清州军内部的情况密报给他,第二件,殿下已经知道了,就是磁石。”

“我按照他的吩咐做完后,就找机会逃离了大军队伍,同时给联络人传了个消息,请他们来接应我。可属下怎么也没想到,赵参堂他……”

“他竟是个过河拆桥的小人!”庞耿声音突然染上几分恨意,“他派出死士意图取我性命,我一路往南逃,他们就一路往南穷追不舍,有好几次都险些被那批死士抓到,成为刀下亡魂。”

“我实在没办法了,想到赵参堂与殿下在朝堂上不对付,那时又恰好快逃到朝歌郡,才出此下策,在殿下的地盘上杀人藏头。再把自己的铅牌塞进死者衣服里,冒充我已经身死的假象迷惑赵参堂的人,同时自投罗网被殿下您的人抓住,算是给自己找了一张躲开赵府死士的护身符。”

“你倒聪明。”宁扶疏不知褒贬地道了句。

庞耿自然不敢应这话,又开始磕头。

宁扶疏没看他,让影卫把刚才的供词一五一十写下来,按着庞耿的手掌画押。又问了他和赵参堂联络的信件是否还在,得知埋在朝歌郡南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下之后,结束了这场审讯。

她扶着座椅把手站起身,对顾钧鸿道:“人是清州逃兵,怎么处置,由大将军决定吧。”

顾钧鸿叠手作揖:“多谢殿下。”

庞耿眼底霎时晃过一道白光,是顾钧鸿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庞耿吓得忙不迭叫唤:“殿下,殿下,您答应过的,只要我把真相说出来,就会饶我性命。殿下,求您……”

“本宫答应过吗?”宁扶疏睥睨着他,高不可攀的姿态,上扬语调却透着三两分天真。

她只答应了此事不牵连庞家老小。

可没那么大善心饶恕十恶不赦的罪人。

离开暗室,天色已过子夜。

秋夜露浓,寒气愈重。

回程的窄道与来时一样幽暗,也常有壁灯倏灭,却大抵因为包裹膝盖的药包仍在发挥着药效,叫人无端产生一种,这条路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走的错觉。

宁扶疏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劳累半日的疲惫铺天盖地袭来,当即只想回屋沐浴安寝。

如勾弯月从云层后探出小小一截脑袋,浅薄月光投下细长阴影躺在地上,不经意间和另一道影子重合交叠。

宁扶疏不由得回头:“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顾钦辞会照料着顾钧鸿的腿疾。

顾钦辞在迎上她视线的瞬间,眉宇间没褪尽的坚冰冷意顷刻融化。似是看出宁扶疏的困惑,他道:“兄长认得回偏院的路,臣送殿下回去。”

宁扶疏:“……”

说得好像她不认路似的。

但宁扶疏委实太累太困了,她没在这点小事上纠结,点头默许。

廊下风急,院中夜沉。

两盏宫灯照亮青石板路上的两道影子。

顾钦辞提了提遮住手掌的阔大衣袂,露出指尖向前微微挪动。看似一丁点儿不起眼的幅度,落在地面阴影则变得格外明显,瞧着仿佛他牵住了宁扶疏的手。

也仿佛,她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

哪怕仅仅用这种方式“占有”,也让顾钦辞感到些许满足。他低头,轻轻笑得眼眸清亮,眉梢轻扬。

直到灯火通明的正院,两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消失。宁扶疏陡然顿步,转过身来,顾钦辞几乎霎时间收敛嘴角弧度,用最寡淡的表情掩饰方才行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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