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09)
如是想着,他蓦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差不多得了,都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念那么多又有何用。
骤然,雷鼓嘈嘈动山川,如蛇电光破云霄,急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
身处郊野林间,若被淋成落汤鸡,浑身衣裳湿透黏着皮肤绝迹不好受,顾钦辞不得已弃了骏马坐进车厢内。孰料天公不作美,这雨越下越大,如瀑水雾阻隔视线,沉重马车寸步难行。
侥幸随行侍卫在不远处找到一座无人主持的破败道观,一行人借屋宇聊以遮风避雨。
顾钦辞脱下半湿外袍,铺在积满灰尘的地上盘膝而坐。
随从们找遍四周也没找到能用来生火的干燥木柴,无奈只能拆下一扇窗户,用刀剑砍除去外头潮湿部分,再将内里新木劈成细条状。每当火堆势头小了,便添一些助燃。
待收拾好所有,顾钦辞又随意点了两个人轮值守夜,而后闭上眼睛养神休憩,期待明早是个能够赶路的晴天。
许是连日身体疲惫,他就这样腰杆挺直地坐着,竟也能立马睡着,甚至意识飘忽陷入梦里。
梦见了宁扶疏。
胭脂色的襦裙艳丽,诃子上绣着展翅凤凰,五彩斑斓的羽毛如浴火涅槃栩栩如生,是宫中尚服局最好的绣娘花费数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尊贵无双。
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此时双臂抱膝,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她咬着唇低声:“本宫膝盖疼。”
顾钦辞迎上她杏眸盈盈泛着雾气,纤长睫毛扑朔,心跳蓦然停了一瞬,话音下意识出口:“臣给您上药。”
说着便伸手去怀里摸药,然……
随身携带的锦盒不见了。
顾钦辞眼皮抖了一下,思绪骤然从不真切的梦境中抽离,涣散瞳孔逐渐聚焦,望着模糊火光凝成清晰一团。
第二次了。
短短半日之内第二次想到宁扶疏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告诫下不为例。
那不过一场虚梦罢了,撒娇是假,示弱也假。真正身披凰羽的长公主也曾与他在雨天独处郊外道观,可宁扶疏只会坚韧逞强,只会用危及性命的伤口试探臣子忠诚或逆反。
两相比较……
似乎确实是后者更诱人……
又在心猿意马的人连忙甩动脑袋,暗自在心底忿忿低骂:顾钦辞,你真是够了!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岂能屈居人下甘做驸马,又岂能拘泥于儿女情长,当断则断方为正道。
下一秒,他起身走到值夜的侍从身旁:“你能不能联系到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
此侍从并非顾钦辞亲信,而是宁扶疏安排与他同行的哨卫,以防北上途中遇到紧急情况,随时向金陵报信。
侍从点头:“侯爷有急事要传?”
“不算急事。”顾钦辞在半秒钟犹豫后,抿唇续道,“就是想问问,长公主最近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当然,越快越好。”
作者有话说:
宁扶疏:顾钦辞走的第N天,专心保命搞事业。
顾狗:离开殿下的第N天,想她,想她,想她。
悄咪咪:顾狗下一章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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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呓语(双更)
和顾钦辞的忧心不同, 金陵近日并未下雨。
只是宁扶疏腿脚虽康健无恙,脑仁子却有些许作痛。
时值季末,各地州向上呈报秋季粮食收成与收缴赋税事务,此乃惯例。
奏折在紫檀木书案上摆了一摞又一摞, 堆积如小山高。宁扶疏自清晨早起便浸在书房内, 直至这晌月明星稀, 也不过只批了半数。烛光曳然轻晃,她抬手按揉发胀额穴,良久仍未有缓解,摇头长叹出一口浊气。
而今越发深刻感叹, 世人皆道朝歌长公主权势滔天,可谁又能知, 煊赫长公主不是好当的。
明日翌早便有大朝会,她需以州郡上报的事务为准, 与众臣共同议讨下个季度各地工农商业发展占比及税收调整。是以, 这些奏本不论如何都得在入宫上朝前看完。
可一双眼睛已然被跃动火光灼得干涩生疼,宁扶疏无法, 命人传唤骆思衡。
说起来, 他是长公主后院诸多面首中,和顾钦辞最相似的。也唯有他们二人, 在滚滚长江流淌千百年后,姓名永远地留在了斑驳青史上。
骆思衡,大楚享国四百余年内,唯一夺得“三元及第”的才子。也是楚朝有史至今最年轻的状元郎,昔日打马游街万人空巷, 最辉煌在十八岁, 最失意也在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