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07)
琅云替她绾发的手法娴熟,动作却比往常缓慢,宁扶疏一眼便猜到小姑娘在担心她的安危,不愿让她去书房
宁扶疏费了好些口舌,总算忽悠着将人打发去小厨房盯晚膳,而她行过与书房相连的雅致山房,双手触在木门雕花处,缓缓推入。
明媚阳光倾洒,漂浮半空的细碎灰尘顷刻间无所遁形。墙上悬挂无一不是名门大家执笔的书画,多宝架上摆满各藩国进贡的珍奇宝物,却有一处与奢贵雅致格格不入。
书案左侧略显突兀地放了兵器架,一张适于女子使用的大弓倒立其上,以极品柘木辅用水牛角制之,漆纸丹粧处镶嵌石榴红色剔透宝石,是先皇赏给原主的御赐之物。
但,旁边箭筒内倒插的羽箭,被人动过。
宁扶疏阖上木门,寂静书房内陡生一道凌厉破空声。
她转过身,长箭钢头烁着凛凛银光,以极狠厉的速度,径直刺向她的心脏。
宁扶疏眼睛不眨,也不惊慌闪躲,就这么气定神闲地站着,眼睁睁瞧着箭矢与她的距离愈来愈近,继而刺破世间仅得几匹的珍奇鲛光锦,然后……
再难前进一寸。
箭镞似抵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霎时崩出一声玻璃碎裂的细响。
……护心镜?
齐渡怔在原地,握着长箭的手因过分用力爆出青筋。宁扶疏半边嘴角勾挑,趁他错愕愣神,伸手折断箭杆,半截有杀伤力的武器踩在脚底。
迎上齐渡不敢相信的震惊,她随性一笑:
“你为何觉得,本宫会自寻死路,将威胁性命之物放在触手可盗的地方?”
齐渡这才发现,那支长箭内里是空心的。
难怪宁扶疏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掰折断裂。
穷途末路,狗急了跳墙,眼见刺杀未遂,他生怕宁扶疏出声喊人,倘若再被关进囚室,便只有死路一条。齐渡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戾色凶光,五指弓成利爪状,掐住长公主细弱脖颈。
几乎是同个瞬间,腰侧抵来尖利物什,宁扶疏手里的短刀正对着人体最脆弱的腰窝:“咱们打个赌如何?看看究竟是你的手快,还是本宫的匕首快?”
音落,齐渡只觉一阵凉意紧紧贴在腰侧皮肤,那柄要和他比出招速度快慢的匕首,已然将他衣裳划破了。
而自己,在囚室中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又挨尽严刑拷打,失去了与之抗衡的资本。
面如死灰只在眨眼间,齐渡松开五指,听天由命闭上了徒余一片死寂的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宁扶疏没有收掉卡在他腰侧的短刀,却也没有即刻动手。她盯着面前人眼睫低垂,一副毫不畏惧死亡的模样,缓缓开口:“本宫何时说过要杀你,不过是有一事不明白,想问问你罢了。”
“淞昌郡外山匪是父皇派兵剿的,你缘何对本宫有如此大敌意?”
齐渡听到淞昌郡三个字立马瞪大了眼睛,眼眶通红似要冒出火来,恨怒欲狂:“父债子偿,有何不对!”
“原是这样……”宁扶疏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忽而,她歪头问了句奇怪的话:“可倘若你父亲没死呢?”
不给齐渡任何思考的时间,黄归年在外叩响门扉:“殿下,洪副统领来了。”
“请他进来。”宁扶疏幽幽将匕首收回广袖,顾自转身走到书案后端方坐下。
齐渡听见外头脚步声渐近,四周门窗紧闭,他无处可逃,情急之下不得已翻身上梁,借助横木阴影藏匿身形。
禁卫军副统领卸了随身佩刀交给黄归年,而后推门而入。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往屋内一站,便挡住午后斜洒轩窗的大半天光,影子落在宁扶疏摊于桌案的奏折上,惹得人不禁抬头。
“最近宫里都有些什么消息?”她开门见山问得直截了当。这位副统领是原主的人,信得过便没必要绕弯子。
“确有一件事想禀报给殿下。”副统领说着话音微顿,生带凶相的浓眉皱起,“殿下这屋内,还有其他人?”
习武之人的气息能否瞒过对方,纯看武功高下。齐渡身体僵硬紧绷,他受过刑,精力本就大不如前,又在模糊不真切的阴暗中,隐约瞧见堂前禁卫军副统领的样貌,一时间恍惚忘了屏气。
宁扶疏眼含戏谑地朝着房梁瞥去一眼,末了,收敛视线道:“无妨,自己人,你继续说便是。”
副统领应了声“是”,他日夜都在宫城内值守巡逻,看到的、听到的,无疑更多些。
“前几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缘故,陛下赏了黄公公一顿板子。据说是去衣受杖,执刑的小太监下手尽量留了情,但耐不住下边儿脱光了挨打,还没到二十杖就皮裂肉绽,血迹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