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驸马每天都在黑化(103)

作者:暮行也

顾延被他气得肺腑胀痛:“那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告诫过你什么?”

“不准进军营,不准碰兵器。”顾钦辞道。

“你今日犯忌,那二十棍是罚。”顾延斥道,“现在可知错了?”

“不知!”顾钦辞记得顾延对他的要求,但这和不觉得自己错了不冲突。他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住顾延:“孩儿不明白,为何兄长可以学着驰骋疆场,学着统帅三军,而我却不可以?”

“我和兄长都是您的孩子,怎还分三六九等不成?父亲这颗心,偏得未免也太厉害了!”

“还是说,其实我压根就不是嫡出,不是母亲所生,是你在外面瞎搞弄出来的野种?!”

顾钦辞这张嘴从小就语出惊人得厉害,平素里沉默寡言,一开口便是杀人诛心,损人不利己。

谁不知道武康侯与夫人情投意合,家中既无妾室也无通房,严令禁止军中俘虏女子为军妓,更是从不走进风月处。却一朝被自己的亲生孩子当着下属将士的面这样诋毁,换谁都不可能不震怒。

他丢了军棍,抽出缠绕腰间的长鞭。

“啪”的一声,跪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后背顿时沁开一道伤口,血珠滴在雪地里凝结成赤色冰晶。

顾钦辞闷哼后,勾起半边唇角,痞里痞气地挑眉低笑:“侯爷恼羞成怒了?要不要把母亲叫过来呀?”

这下连父亲都不喊了。

“本侯怎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不明事理,不辨是非,不知轻重!”顾延紧握着长鞭的手按耐不住发抖,面色铁青,“与其由着你使性子把大家都害死,倒不如本侯今日就打死你!”

肃穆军营中一时间只余鞭子抽打皮肉的声音,响彻云霄。武康侯似真的动了杀心,每一下都往死里打,顾钦辞衣衫破碎,鞭痕混杂血迹交错烙在背脊,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到后来,连素来听命于武康侯的副将都动了恻隐之心,悄悄命手下士兵去将顾夫人和顾小侯爷请来。

顾钦辞腿边的白雪被他跪化,融成雪水,又淌入鲜血。

他活生生被打成了一个血人……

少年郎逐渐支撑不住,眼皮子越来越重。

在昏倒晕厥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兄长朝他飞奔跑来,将他接进怀里。顾钦辞用尽微薄力气扯了扯嘴角,唇形说的是:……我没错。

再次醒来,已是年节过后。

他动了动僵硬麻木的四肢,手肘撑着床板试图坐起来。

“醒了?”最熟悉的冷峻声线入耳。

顾钦辞一愣:“父亲?”

武康侯放下手里兵书,目光移到他身上,冷哼一声:“还知道叫父亲。”

顾钦辞靠坐床头,唇线紧绷:“我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何待我与兄长截然不同?为什么我就不能习武领兵?”

“真的想知道?”武康侯望着他反问。

顾钦辞强行拖着未痊愈的病体,跪在了床榻上,垂首表明真心求个甚解的态度。

武康侯突然叹了一口气,再开口,不苟言笑的严肃面容添了两分无奈:“鸿儿是我的儿子,你也是我的儿子。身为父亲,我何尝不想一碗水端平,任由你们选择自己的人生。”

“可本侯,不单单是一个父亲,更是北境三十万兵马统帅。除了对你们两个尽心,更得对所有背井离乡、忠君报国的将士们尽责。”他道,“如今边境战局逐渐平稳,不免就显得顾家手里的兵权,太大了。大到让金陵城内的贵人害怕,夙夜难眠。”

“辞儿,你跟着先生读了那么多书,应当明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道理。树大招风,咱们顾家,不能再出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了。纵使从你第一次施展拳脚,我便知道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比鸿儿更具天赋,可为父不能拿三十万顾家军的声名做赌注,明白了吗?”

少年顾钦辞下挂的眼睫扑朔颤动着,他好像是明白了,可又不甘心。

默了一会儿,诚实道:“我需要想想。”

武康侯清楚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情,本也没指望他当即接受,淡淡“嗯”了一声,随他去推敲各种利弊。

可他琢磨来、琢磨去,还没琢磨出个名堂,朔罗人先来了。

诚如武康侯所说,顾钦辞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他听见激昂号角声,发自身体本能地热血沸腾,深深压抑在骨髓里的不甘心占据上风,作出决定不过一瞬间的事儿。

他执拗而自私地想,既然自己比兄长更有天赋,那么是不是只要他做得比兄长更好,父亲就会承认他,让他取代兄长领兵打仗。

可事实何其讽刺,年少轻狂的他一门心思越过顾钧鸿。到头来,却唯有顾钧鸿豁出半身康健救他于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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