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想再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想看他弯着嘴角、眼底亮晶晶地看着她时的模样。

不可否认，他是她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他笑着的时候，也是她曾经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潜意识作祟，在即将被砸到的一瞬间，余晚晚突然喊出了声：

“萧景楠。”

接着，便是物体重重倒地的声音，以及一阵“噼里啪嚓”的声响。

余晚晚紧紧地护住了脑袋。

然而，几秒钟过去，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她眼睛还未睁开，鼻尖就被浓烈的血腥味侵袭，其中还夹杂着丝丝泥土腐烂的气息。

余晚晚震惊地回过头，发现这个叫周昭的陌生人竟将她死死地护在了身下。

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周昭却没有了动静。

余晚晚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探一下他的鼻息。

而随着她的动作，男人突然从她身后滚落下来，甚至在大理石地板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接着，是剧烈的喘息声，以及手指划过地板的尖锐声响。

他似乎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震惊、内疚，甚至无措，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余晚晚一时之间竟失了言语。

半晌，她开口，声音带着一点点抖：“你...你伤得怎么样？”

周昭喘息得越来越剧烈，声音更是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桌面。

他极其虚弱地，却是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吗？”

“谁？”余晚晚一怔。

“萧景楠。”

余晚晚想了一下，说：“……真心的。”

说完这句话后，男人没有再开口。

余晚晚十分愧疚不安。

之前自己还骂他精神病、危险分子来着，结果一转眼，人家舍身护住了她。

她在墙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开关，可是按了好几次，灯都没有要亮起来的迹象，而且她的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于是她只好摸黑过去先扶他起来。

她刚迈开一步，男人虚弱却裹着冷意的嗓音便顺着地板攀爬到她耳边：

“离我远点。”

余晚晚顿了一下。

恰好这时，楼下又传来了人声：

“楼上有动静，你们快跟我上去看看。出了事我们都得遭殃。”

余晚晚心中开始慌乱。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赶紧离开这里，楼下的人上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医生过来救他，她呆在这里除了被逮到之外毫无用处。

可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半天都抬不起来。

这时，周昭又讽笑着开口：

“余小姐不走，是打算留下来欣赏我的惨状么？”

“我......”

余晚晚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最后只得道了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说完，她便走到了窗台边。

在爬上窗台的时候，她又忽然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却不期然对上了他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此时，窗外淡淡的月华照进房间，打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余晚晚突然产生了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呼之欲出，可是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快得她连它的尾巴都没抓到。

透过月光，余晚晚看见他白皙的手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从指缝间露出了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她的心突然泛起细密的疼痛。

这时，门外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余晚晚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迅速朝窗外跳去。

很快，房间又彻底恢复了安静。

男人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红的血慢慢地从他身下流出来，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仿若一朵红莲在暗夜中绽放。

终于，他平复了呼吸后，用手撑着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这时，门刚好被人从外面打开。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门外。

房间里血腥味很重，带头的保镖眉头皱了皱，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二...二少爷，您...还好吗？”

半晌，没有人回应他。

于是，他又带头往里面走了几步。

突然，手机昏黄的光照到了一个坐在地上的人影。

男人用手撑住额头，竟在低低地笑。

声音断断续续的，可是队长却听清了——

“既然你真心喜欢他，那我便当他好不好？”

队长：“.......”

队长不明所以，鼓起勇气又问了一句：“二少爷，您...您怎么了？”

听见声音，男人终于抬头朝他看过来。

他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眼睛猩红而阴冷。

接着，他又轻轻地笑了一声，笑声干涩而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