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反派渣了正派师兄死遁后[穿书](96)
是他大惊小怪了。
可是自己究竟把她当成什么呢?
迷阵里,出现在他眼里的明明就是小师妹。
想到这儿, 他疑云四起。可为什么小师妹的脸会和她的脸渐渐重合, 明明她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像是疯魔了。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礼行为,他像触电般缩回手,“对不起,我不是有”
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他似是松了口气,可内心深处又一阵后怕——
近来他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而且他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道心不稳,修习进度也停滞不前。
难不成是那件事的发生?
慕词一把抱起她,缓缓走向床前,替她盖好被衾,垂头看看着她,心里却摹地回想到三年之前。
【三年前】
“师傅,我真的可以自己去除妖?您不与我一齐去吗?”
“你长大了,也该出门历练一番了。”
凌掌门宠溺地瞧着面前人的局促不安,安慰似的拍了拍的肩膀。
“任重道远。词儿,有些事得自己去做才有成效。”
他不知掌门言外之意,只是迟疑地点点头。
自那日下山,他便遇见了第一只他要除的“妖”——
不,不是妖。是人。
借以妖物的名义,杀了镇上数十人,只为寻求他那个“长生不老”的偏方。
那人还是镇上的父母官,被百姓们尊奉为“青天大老爷”的知县。
府衙里,臭气冲天。尸臭,血腥味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扑鼻而来。
昏黄的烛火微弱地跳动着,每层房间里关了数十个人,皆瘦得如皮包骨,脱了人像,活像只骷髅。
他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有气无力地哀求着,求他别放他们的血,求他把遗书送给家人,唯独没求他放他们走。
关了那么久,他们甚至连求生的欲望也没了。
他们最是信任的青天大老爷竟是连环失踪案的幕后凶手。
这深刻于脑海中的印象终于在他们被囚禁的那一刻扭转,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打开生锈牢门的锁时,他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在山上,向来只有害人的妖魔,殊不知,人心不古,剖开来也只是一摊黑腥的血肉。
他竟忘了在曾经在人世间的皇子生活——
那是一个刀剑无眼,尔虞我诈充满阴谋的生活,是被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堆积起来的生活。
窗外响过一声寒鸦凄厉的叫声,他登时回过神,默默抽回还握着她的手。
手心黏腻,泛着一层薄汗。他缓缓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去。
*
虞十六醒时,房间还是灰蒙蒙的。
她慵懒地揉着眼睛,缓缓坐直身子,抬到一半时又顿时缩回自己的被窝里。
还是这里暖和。
她蜷成一团,闭上眼睛享受着一时半会儿的温暖,脑子登时冒出许多画面,莫名发烫。
昨晚慕词回来了,还在她面前撒娇!
她登时赏了自己一个毛栗子。
“虞十六啊虞十六,都忘了回溯球这档子事,瞧你这鬼记性!”
这时候慕词应该醒了吧?
她从被窝探出头,顾不得片刻的温暖,连忙穿好衣服,急匆匆地推门而出。
风刀霜剑,浑身像是个筛子,千疮百孔,寒风从裸露的皮肤里一一穿透,她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
半刻钟过去了,可是迟迟没寻到他的身影。
难不成昨日都是自己的错觉,慕词并没有回来?
不对,昨日他定是回来了的,不然她怎么可能会睡回自己的房间。
她挠了挠脑袋——
慕词怎么这么忙,又跑去哪儿了?
*
长夜漫漫。
烛火映在纱窗上一阵光晕,天色慢慢转亮,可还是混沌一片。
寒风吹着桌面的画卷,他俯身将镇纸压在边角。额间的碎发零星地浮动着,神色惘然。
只要她一出现,心中的欢喜如野草般蔓延连天。
初入门派,懵懂无知。
他得忍受着常人不能承受的孤独终日练剑学术法。可突然有一日,他的世界闯进一阵明媚灿烂的风,她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恍若一场大梦。
梦里幻光暖焰,他开始有所不舍。
是她打乱了他的阵脚,破坏了他的规划。
在死前见上一面,哪怕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也好。
他曾闪过如此念头,可又随即打散。
有时,他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活着的前半生循规蹈矩,用尽全力达到母亲的期望;而后半生潜心修习,以天下众生为己任。
可这些都不是他的真心。
他就像一块陶泥,任由世人将他塑造成想要的模样。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世人不关心,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