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安抚的温洛迪平息下来，只是那双无机质的眼眸扫了管家一眼，淡漠到没有任何波动。

被这样浅淡看了一眼的管家却一下子仿佛置身于北地的荒原国，暴雪纷飞。

齐璨提着裙摆走上了帕里斯乘坐的马车。

却见说着要找自己有话要说的帕里斯，雪色的脸颊两侧染着晕红，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睛，鸦羽一样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似乎还沾染了眼泪的湿气，一副十足的脆弱姿态，让人看了只怕恨不得把命都交到他手上。

唉。

齐璨算是明白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哪里学来的，一旦想要得到什么，就会把平常那种刺猬姿态的毒舌和利刺收敛起来，摆出这种无害脆弱的模样，估计是在城堡里试验出来的。

听到少女动静的帕里斯微微睁开眼眸，染着水光的紫色眸子软和得仿佛绵软的云朵一般。

他搂住了过来他身边坐下的少女的脖子，头埋进了她的肩窝。

齐璨任由他抱着自己，摸了摸他那头漂亮的金色卷发“帕里斯殿下，艾丝特是来告辞的。”

帕里斯忽然松开她，眼神脆弱地看着她，实则仔细地观察着少女的神情，发现她眼底不会因为任何事物动摇的坚定之色后，晶莹的泪一下子顺着尖尖的下巴流淌下来。

他甚至流着泪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少女小巧的鼻尖，嗓音软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艾丝特，我不想你离开。”

齐璨叹息了一声，用指节轻轻擦去帕里斯眼角的泪“帕里斯殿下，您长大了。”

“艾丝特如今要教会帕里斯殿下最后一样东西。”

“就是别离。”

她伸出双手握住了帕里斯攥得紧紧的拳头，眼角眉梢都是暖意“帕里斯殿下，艾丝特会老去，会死去，会化作一堆尘土。所以殿下得学会一个人成长，明白吗？”

脆弱的少年神色忽然狠厉起来，像一头狼崽一样狠狠地将她扑在座位上，一头咬上了她的唇瓣，鲜血一下子沁出来，腥甜的气息并不好闻。

他带着点血腥味的气息在齐璨耳边吐出“我不明白。”

耳边响起腰封的丝带摩挲的声音，齐璨没有动，放任着带着绝望哭泣的幼狼撕咬自己。

少女的指间抓着那金色的发丝。

马车的壁发出一阵阵闷响。

少女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只尝过血味的狼给弄死，无助地颤抖着。

落在地上的腰封溅上点滴血渍和水迹，颜色变深了些许。

帕里斯几乎发了狠地想要把她弄死一般。

使得她腰侧都浮现了几道鲜红的指印。

他一口咬住了流着泪的少女的脖子，指尖点着她心脏所在的位置，一直以来甜腻的嗓音在这时变得沙哑哽咽“艾丝特，你的心脏到底是什么颜色？黑色？红色？”

齐璨被一个狠厉的动作折磨得差点一下没喘过气来，她调整了呼吸小声道“殿下觉得是黑色便是黑色吧。”

帕里斯像小时候一样埋进了她的肩窝，泪无声地落下。

“不，艾丝特你根本没有心脏。”

一次又一次的滚烫浇注在蔷薇花的花瓣上，让娇弱的蔷薇花垂下花梗。

月亮渐渐低了下去，新一天的朝阳即将出现在瓦兰提大陆上。

最后一个吻带着浓浓的痛意和绝望。

齐璨的脚接触到马车下的土地时，险些一个趔趄摔下去，没想到被一个银发的身影扶住了。

温洛迪抿着唇，扶着她回到了马车边上的帐篷，一路上难得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看到精灵那浅淡的银灰色眼眸里的幽光，齐璨就知道他生气了。

虽然他在自己身边生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齐璨坐在了帐篷前，出神地盯着渐渐熄灭的篝火。

银色的精灵从她身后出现，动作温柔地给她盖上了一块毯子，和她并肩坐在了一起。

温洛迪没问，齐璨也就没想回答。

毕竟以精灵那敏锐的嗅觉，怎么可能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息。

几乎要凝结的空气流淌在两人之间。

良久，温洛迪还是说话了，他雪色的眼睫毛就像北地的雪一样，望着不远处那赶着黎明无声而快速离去的车队“艾丝特没必要那样做。”

齐璨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换取离开的机会。

她温暖的手盖在了精灵冰凉得跟雪一样的手背上，眉眼弯弯地笑着看他“毕竟告别，要好好的说出口不是吗？”

温洛迪眼睫微微垂下，没看她那有些晃眼的眸子。

一副似乎懂了，又没有懂的模样。

“我尊重艾丝特选择，无论怎样的选择。”

她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狡黠，陡然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角，语气戏谑“那温洛迪真是包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