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大臣自顾不暇(185)
偶尔与许观尘对上目光,许观尘想了想,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笑道:“我也是在雁北大漠里骑过马的人,不怕的。”
许问点点头,垂了垂眸。
一路无话,回到行宫,已是傍晚。
用过晚膳,许观尘累了一天,蔫蔫地趴在案上打哈欠,许问揉乱他的头发,道:“这些年一个人过得很难?”
许观尘摇摇头:“没有。”
许问叹了口气,道:“你没有从前活泼任性了。”
“长大了嘛。”许观尘偏过头,随手把玩案上的玉制摆件。
这时候萧贽在外边叩门,许观尘直起身子,看了看,对许问摆了摆手,便出去了。许问以为他要回去了,便开始收拾案上的茶盏。
萧贽把许观尘被揉乱的头发理清楚:“什么时候回来?”
许观尘回头看了一眼兄长:“过一会儿再回去,我陪陪兄长。”
萧贽嘱咐他快点回来,许观尘也笑着应了。
送走了萧贽,许观尘甩了甩衣袖,预备回去找兄长。
只是他一甩手,就带落了门边摆着的青瓷花瓶。
一声脆响,花瓶摔在地上摔碎了。
许观尘下意识大声喊道:“哥哥!”
许问也从里边冲出来:“你又做什么好事了?”
仿佛又回到许观尘有事没事就喊兄长,许问嘴上说他,却还是耐着性子过去找他的时候。
他二人都有些发愣,许观尘指了指地上的瓷器碎片:“哥哥,花瓶。”
许问沉沉地叹了一声:“站一边去,别乱动。”
许观尘乖乖地后退两步,靠在墙边罚站,看着许问把碎片给收拾了。
“毫无长进。”许问点评,“小的时候做什么事,长大了还做什么事。”
许观尘缩了缩脖子:“这是意外,我现在不这样的。”
于是他往边上靠了靠,这回是有意的,又碰倒了一个细颈花瓶。
许观尘继续喊:“哥哥!”
“知道了,别喊了。”许问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拽到没有花瓶的地方去,“站好。”
若是许观尘一个人在国公府里住着,他确实是不会打烂东西,只是有人帮他收拾残局,他就毛手毛脚的,肆无忌惮。
许观尘没心没肺地笑,道了一声“谢谢哥哥”。
许问无奈,继续收拾花瓶碎片:“不许笑,反省一下。”
收拾好了东西,再闲聊了两句,许问便道:“你回去吧,方才陛下不是来找你了?”
许观尘摆摆手:“没关系的,我再陪哥哥待一会儿。”
许问想了想,正经问道:“你跟哥哥说实话。”
“嗯?”
“是不是你从前在福宁殿养病,把陛下的花瓶什么的都打碎了,还不起,无奈之下,才和他一起的?”
许观尘一愣:“我不是,我没有。”
许问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肯定打烂了陛下的东西,赔不起他,所以就以身抵债了。”
许观尘试图辩解:“我真的没有。”
许问拍拍他的手背:“没关系的,你欠他多少钱?”
“可我没欠萧遇之钱。”许观尘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想到这里的。
“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许问笑了笑,“要是小时候,你肯定拳头都……”
许观尘捶了他一下,疑惑地看向他:“原来哥哥很想挨打?”
“你这小混蛋,我是这个意思吗?”许问推开他的手,仿佛被他那一拳打出内伤来了,“我是在很认真地感慨你长大了。”
许观尘收回拳头,跪坐好,低头朝哥哥问安:“哥哥夜安,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这话就跑,出去的时候不知道又打翻了什么东西,还是喊“哥哥”,仿佛哥哥就是给他收拾东西用的。
许问蹲在地上,对着打翻的一堆东西出神。
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么些年,许观尘一个人毛毛躁躁的,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而且许问还在思考,许观尘打坏了萧贽的东西,因为赔不起,所以以身相许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
晚些时候,他与小成公公在屋顶饮酒赏月。
小成公公道:“小公爷其实很沉稳的。”
许问笑道:“他要是沉稳,天底下就没有毛躁的人了。毛手毛脚的,我有时候简直怀疑他有三双手。”
小成公公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被你弟弟哄了,还被哄得这么开心,你竟然还不知道。
酒劲有些上头,许问抹了把脸:“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什么?”
“我应该把阿尘在身边留久一点,再让他和陛下一起的。”许问懊恼道,“我弟弟真的很可爱的,我不想把他许给陛下了。”
小成公公拍拍他的肩,劝他看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