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伙伴幼稚行为气到的阿灵咬着牙剁起了苹果，直到一道略显不满的声音制止了他。

“在做什么？苹果剁碎了还能做成果脯吗？”

抬起头一看，莫净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面前，正眯着眼睨着他。

在阿灵的印象中，莫净成虽然很少大声责骂别人，但只要那双幽深的眼睛眯起来，便会让做错了事的人没有被责怪却浑身都难受。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阿灵愧疚地低下头，看着满手的苹果汁水和残渣，认真地道歉：“对不起，莫先生，阿灵再不会了。”

对于知错能改的人，莫净成是最欢喜不过，便也觉得没什么，“收拾一下，好好切。”

阿灵急忙应道：“是。”

“阿锦哥哥！你快来看晓儿做的小风车！”

因为果脯比较难弄，莫净成便哄了年幼的方晓到一旁玩耍，并没有让他动手。方晓也常被带去尚食轩，因而和尚食轩的小厮都很是熟识。

其中因为性格相似，方晓最是喜欢和阿锦玩，有了什么好玩意儿都要第一时间拿给他看。

听到方晓的声音，阿锦回过头来，就见一个笑得很是欢喜的小团子手里举着两片巨大的桑叶，“啪嗒啪嗒”晃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

两片桑叶迎风飘动，在小团子手里一晃一晃的，阿锦笑着朝方晓张开了手臂。

就在小团子扑向阿锦怀里的那一刻，后者却“噗嗤”一声笑了：“小团子，你管这叫风车啊？这明明就是绿色的大船！”

方晓仰起头看了看桑叶，灵光一动恍然大悟道，“阿锦哥哥说得有道理！”

接着，就和阿锦抱着胡乱笑作了一团，还差点摔进装苹果的盆里。

众人齐齐没眼看。

阿灵听着回荡在满院子的笑声，垂下了眸子，盯着手中切到一半的苹果块发呆。突然头上一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

不解地抬头望过去，却见莫净成勾起了唇角，“你也可以加入他们，不必这样。”说着，又冲笑得跌坐在地上的两个人喊，“阿灵说想看看你们的绿船！”

闻言，阿锦侧过头来，丝毫不介意方才阿灵还训斥过他，大方地招呼他，“快过来看呀！”

接着，莫净成便将他推了过去，轻声道：“过去看看。”

阿灵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红着脸回头看看莫净成，受到鼓励的眼神后，腆着脸走到阿锦的跟前。

因着离得远，莫净成也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到阿灵被两人逗得憋红了脸，也知晓似是处得不错。

“莫大哥，你怎知阿灵也想加入他们？”方云接替了阿灵的位置，切着苹果弯起眸子看着莫净成。

注视着方云清透的眸子，莫净成低头吻了他一下，笑道：“你先前也是这样，心中有什么都藏着不说。”

他看到阿灵那副隐忍的模样时，就像看到先前的方云。有什么难过的，想要的，甚至不开心的，都不愿告诉旁人。

即便是心中寂寞，也只是笑着掩饰下去。

但好在，现在方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三个小孩愣愣地看着莫净成的唇离开方云的脸，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咯咯”笑个不停。

方云没想到莫净成会在团子们面前吻他，登时红了脸，慌里慌张推开了莫净成去收拾苹果。

看着方云像兔子逃跑似的背影，莫净成勾起了眸子，转身却对上了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切苹果去。”

三小只落荒而逃。

*

边玩闹边做活，几十斤苹果很快就被切好，用盐豆腌渍后整齐摆在了簸箕里。

这个世界还没有精细的盐，盐豆虽然没有细盐那么入味，但好就好在盐豆随处可见，在林中随意都能摘一大筐，采多些多涂抹几层便好。

圆形的簸箕几乎晾了半院子。看着辛辛苦苦做了近一天的成果，几个人都觉得很是满足。

见大家辛苦，方云杀了养在水缸中的那条大鱼煮酸汤鱼，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被齐齐夸赞。

阿锦喜辣却又不太能吃辣，因而只得一边往肚里灌水，一边又筷子不停地往菜里夹，一顿饭下来，喝水都喝饱了。

落日黄昏，在院子里热热闹闹地聚在一齐吃晚饭，是许多羁旅在外的人都强求不来的事情。

吃饱喝足后，两个小厮前脚刚走，一辆马车后脚便停在了院门前。

那辆马车车体沾了不少泥，连轱辘都缺了一角，似是经历了什么磨难。

“莫大哥，这辆马车好像是唐掌柜那辆？”

话音刚落，唐正志便从里边磕磕绊绊钻了出来，虽然有车夫扶着，但他却像是体力不济一般，歪歪斜斜，脚落在地上时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