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想和离(30)
因为他早有心上人。
姜辞回头细细想来,那些她以为可以伤害夫妻感情的手段,在江逾明面前,不过一些不痛不痒的把戏,他甚至不用中招,连多看一眼,都是费神。
是她一直在唱独角戏罢了……
温热的手帕敷在眼上,却半点暖不住她那颗渐渐凉掉的心。
江逾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她眼皮上那颗小痣被烫红,熟悉的无力再次爬上心头,他们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相安无事地坐着了。
这几日,姜辞的小心思,他看的明白也看不明白,但尽知道的一点便是,都与他有关。想来,能让她不快的,也只有他了。
江逾明目色微敛,他其实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开心,可却不能这般早早放她离开。
他们二人成亲不久,和离,于姜辞于姜家都是不利。
姜家方回奉京,姜夷如只身翰林,姜溯除任工部主事,都是根基未稳。常敬庐一案尚未过去,奉京中尽是盯着姜家的人,若是这当口,姜辞和离归家,便是昭告别有用心之流,姜家失去了修远侯府的庇护……
再便是,他的亏欠。
他不尽知姜辞想和离的原因,除了规矩除了子嗣,定还有些是他不知道的。但不管如何,前世三年,她是尽职尽责的主母,亦是他娴静端庄的娘子,她自幼受灾,落有病根,听兄长言,龌龊不小,他不察,她又心思豁达,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疏通关络,养好身子。
“太热了。”姜辞嘟囔了声。
江逾明给她换了冰块敷过,就这么冷热交替,敷了小半刻钟。
两人一直无话,厢房里安静得吓人,方才姜辞推江逾明那一下也让云霜和长笺心惊,这会儿,两个小孩守在门口,皆是战战兢兢,生怕世子和夫人吵起来。
江逾明难得有自己找话的自觉,只是因为经验少,语气冷硬:“方才那人为何追你?”
“不知道。”姜辞觉得他在训人,声音闷闷地学他说话,恶声道,“可能是被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他方才说到孙嬷嬷,那个小丫鬟好似也知道什么……她说黎二办事的时候,被小孩看见,湿手什么……”
“别乱听。”江逾明把热毛巾盖到她脸上,又说了句,“别乱跑。”
姜辞便说:“今日是我不对,望夫君莫生气,下次不敢了。”
她说得随意,一看便是不会好好听话的类型。
江逾明替她拿下帕子:“不生气。”
他果然不在意她。
江逾明又补了句:“往后出门,还是带着云霜好。”
找补没用,姜辞不想应他。
厢房内又安静了下来,江逾明颇有些无措,她又不说话了。他在职都察,写过的奏折洋洋洒洒,引经据典,针砭时弊,从未觉得说话这般难,他想了半晌,忽然问:“想去大理寺陪审吗?”
昨日同江素卿出门回来,她的心情很好,下马车时,眉眼都带着笑,想来出门,她能开心些。
果不其然,听到这句话,姜辞眼前一亮:“可以去吗?”
“嗯。”江逾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能急。
出门前,江逾明忆着姜辞的话,心觉那两人定与芝兰院的命案有关,便让长笺把两人压去了大理寺。
萧睿听下属通报,今日江世子和江夫人都来,只觉得惊讶,转念想,这起命案是姜辞主张报官,她对此事上心跟进也在情理之中,而她又是江逾明的新嫁娘,夫妻正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之时,江逾明陪她来大理寺听审,自然也不奇怪。
因着昨日的事,萧睿对姜辞颇有几分好感,下意识关切了几句:“不知昨日的糕点,夫人可还喜欢?”
江逾明瞥了姜辞一眼。
姜辞没看到,只客气地对萧睿说:“梅香小馆的糕点素来可口。”
“夫人喜欢便好。”萧睿微颔,面上神色一贯寡淡。
一句话,又让江逾明微微蹙眉。
姜辞又道:“萧世子有心了,奉京女儿家都喜欢他家的糕点。”
“我也是听家中幼妹说起,才知近来梅香小馆在奉京女子面前颇为风行……”
姜辞张口还要说,江逾明却突然清冷冷打断:“进去了。”
大理寺的牢狱里透着一股阴寒,外头炽热的七月好像一丝都没能照进来。
靠近大门的两间大牢里,芝兰院的下人关了两屋,男女分开。
姜辞站在铁门外,透过人群,一眼看到了孙嬷嬷——她蜷在角落里,人倚着墙,头发乱糟糟的,全然没了大户人家下人的体面,面上神色空洞,像是怕又像是太怕,已经模糊得没了表情。
“问出什么了?”
“他们中,每个人都有除夕夜的不在场证明。”萧睿言简意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