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想和离(12)
虽说云霜是她们里头最大的,但也不能一声不吭便把东西送人了啊!而且人情全让她一人占了。
云霜睨了她一眼,道:“方才沅叔的话,你们可用心听了?”
云秋不知所以,睁着大眼睛:“听了。”
“奉京还是有些人家喜欢喝江南茶的,那便是江南茶不好找,沅叔费心了的。”
“既然费了心,那何不赏人些银钱?”云秋张了张口,没敢说后半句话。
“夫人是给了我不少打点的银钱,但方才若是给沅叔银两,便是错了。”云霜挺直腰板,没因为云秋话里暗示她昧钱的事生气,而是道,“刚做下人的,总想邀功,做了丁点事,便恨不得往主人眼皮底下凑,教主子赏了金银珠宝才知足,却不知那是蠢得不能再蠢。”
云秋云若身子一颤,像是被戳穿了心事,支支吾吾道:“云霜姐何至于这般说……”
“你们方才跟着夫人,做的见的都少,可知当初常尚书为何倒台?”云霜话声一顿,紧接着厉声道,“便是因为下人。”
云秋和云若面面相觑,不太明白,下人便是下人,有能耐,谁做下人啊,下人能坏什么大事?犯了错的奴才,左做不过发卖,再甚便是置草席,主子哪会为这些吹烟上心?
云霜没替她们解答,继续问:“沅叔是修远侯府里的管家,你们觉得,下人做到沅叔这个位置,还缺银两吗?”
“他不缺。”云霜没停,替她们答了,“可他依旧说自己辛苦,为什么?”
云秋云若摇摇头。
“为了让咱们夫人记着这事。”云霜徐徐道,“这事是沅叔办的,他不求赏赐,求的是主人家记得他的功劳。”
云霜越说越觉得沅叔圆滑有城府:“一个点心匣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沅叔也不缺,但我们送了,便是告诉沅叔,他的意思,夫人明白。”
云秋和云若脸上露出恍然,眼底里闪出些对云霜的敬佩。
“在深宅大院里做事,便要有七窍玲珑心,主子挂念不到的,咱们要替主子挂念,底下腌臜干净,主人便顺心,事情办得好,咱们也有脸面,若是为着一点小恩小惠,丢了主子的脸面,主子心情不顺,咱们还能有好日子吗?”
“知道了,云霜姐。”云秋云若齐齐道,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难怪云霜姐能做掌事丫鬟。
“做下人的门道多着呢,你们且跟着学吧。”
三人说着话,没一会儿便到库房院子了。
库房院子在侯府南侧,院外五棵杨柳,斜斜地倚上矮墙,她们过去时,里头闹哄哄的,侧头一看才发现,是芝兰院的掌事孙嬷嬷正领着人搬东西。
云霜打听了一耳朵,听了个大概,是萧国公府给素卿小姐送的礼在归置库房。
弄清状况,云霜没再多问,她心里挂着事,不会琢磨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腰间别着红花香囊,身着马面裙的小姐,带着几个丫鬟从另一道门进来了,一进院子,便颐指气使地对孙嬷嬷开口:“这便是昨日官媒娘子带来的东西?”
云霜认得这人,昨日给夫人脸子瞧,还被世子教训了,是府里的三姑娘。
院子里,孙嬷嬷陪笑上前,结结巴巴的:“是……是的。”
江娴绕着那几个木匣踱步:“萧世子亲自来了?”
孙嬷嬷忙说:“没来,只是国公夫人和官媒娘子来了……”
江娴脸色稍霁,随手拿起了一副耳坠,挑眉问:“我拿走一个,可以吧?”
孙嬷嬷四处望了望,低声道:“三姑娘只管拿走,老奴决计不让人发现。”
江娴满意地哼着歌,步子轻快地走了。
等外头声音小些,云霜才从月洞门走出来,拿着沅叔的牌子进库房。
再回琇莹院时,姜辞还坐在案前发呆,白瓷瓶里的杏花被她扯得颓败。折完最后一片花瓣,垂眸时,看云霜进来,勉为其难地打起精神:“回来了?”
“夫人,侯府给咱们备的回门礼着实重了些,光是金玉首饰,便装了满满一箱,侯爷和世子对夫人很敬重呢。”云霜看夫人神色不郁,轻快地找话安慰,全然不知自己没安慰到点上。
姜辞听得不耐烦,又想起昨日和江逾明的卧谈。
既然江逾明已经承认自己是为着恩情才将她娶进门,可见他对她并无半点情分。
前世,姜辞还能用三年的夫妻情分作借口,可重生以后,就连这借口也没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浪费三年?
姜辞心下懊悔,昨夜这么好的机会,当把这事说出来的。
怎么就没说呢?能怪江逾明的背,没事脱什么衣裳……
姜辞心烦意乱地把剩在白瓷瓶里的残枝倒出来,打断云霜的絮絮叨叨:“可有寻到桂花藕和雨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