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还和从前一样，自己鞭策着自己成长，希望能够今早成为一名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但这些期盼对他来说却已经不再是不得不承受的重担，而是他主动选择要背负起来的责任。

这种由被动转为主动，由迫不得已转为顺其自然的心态，使得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他面对的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责任，但再不需要用成为一个好皇帝来换取沈竹亦或是轩辕策对他的爱，对他来说已经卸掉了最大的一重枷锁。

而这种转变，轩辕昭隐约能够感觉到，都是因为母后的存在。

那么这样的母后，是会勉强自己为了他而做出所谓巨大牺牲的人吗？

——不会。

其实这个问题一出来的时候，轩辕昭自己就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刚刚在慌乱之下，被他忽略了而已。

以母后的为人，轩辕昭相信，比起听天由命地受人胁迫，他更愿意去闯出一条能够顺从自己意愿的道路，即使闯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比起受那些个所谓的选择桎梏，他更愿意冲出人为设定的这个题目，不在保全自己或是保全他之间做出选择，而是竭力寻找两方都能够被保留的可能性。

他记得母后说过这叫什么来着？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即使他从年龄上还只是小孩子，也已经在母后的影响下，学着跳脱这种非黑即白的选择陷阱了。

那么教给他这个道理的沈竹本人，难道还会任由自己掉进其中吗？

因此，在想通这一点的瞬间，轩辕昭便放弃了来询问沈竹的打算。

尤其母后也一直耳提面命地提醒他，做事看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

比起几个无足轻重的宫人在背后嚼的舌根，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到的母后和皇叔。

两人的关系非但没有像他们所描述的那样是一强一弱，反而是有些势均力敌的意思在其中，更有甚者有时是母后会压倒皇叔的气势，所谓的强迫在他看来也就十分可笑了。

只是二人的关系似乎确实足以留人话柄，毕竟连他都能听出那群宫人的不怀好意。

可近乎于在宫中手眼通天的母后和皇叔，当真就没有听过这些流言吗？

究竟是从未听闻，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想到这儿，原本为了避免沈竹担心而打算将流言尽数掩下的轩辕昭，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他觉得这件事的复杂程度，似乎比他之前所想要大得多。

因此，在考虑了一阵之后，轩辕昭还是决定对沈竹实话实说道：“母后，阿昭今日在宫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闻言，其实已经从998哪里得知了全过程的沈竹赞许般地点了点头。

轩辕策从前的揠苗助长并不是毫无成效，起码对于这些蝇营狗苟的阴谋算计，轩辕昭现在已经开始保有一定的警惕心了。

沈竹尽可能地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他，只是希望他稍稍放缓一些成长的速度，在前进的同时也能够享受如今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十年二十年后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帝，而被迫牺牲现在所有的快乐。

这种并不等价的交换，就算是对于一个一定要成为皇帝的人来说，也并不合理。

可他自己倘若能够对这些事情有超乎想象的敏锐触觉，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值得被当成一个孩子来呵护，却不会永远只能活在他和轩辕策的羽翼之下。

于是沈竹笑了笑说：“阿昭是怎么想的呢？”

他没有问轩辕昭究竟听到了什么样的闲言碎语，似乎已经对这件事了如指掌。

轩辕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名近身侍卫。

但那侍卫属实无辜，在接到轩辕昭视线的一瞬间便跪了下去，以示自己并没有透露半分。

而始终都和他在一起的轩辕昭也反应过来，那侍卫不可能在被他敲打过后，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沈竹透露消息，那么沈竹就不是通过他身边之人得知了今日之事。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反应异常，也或许是有其他的消息来源。

而与此同时，沈竹的话也佐证了他的猜测：“不用看他，不是他告诉我的。”

闻言，轩辕昭先是紧张地告罪一声说：“母后恕罪，阿昭……儿臣不是有意隐瞒母后！”

沈竹听了这话摇摇头说：“无妨。”

他明白轩辕昭的顾虑，也基本能猜测道他思想的转变。

为了鼓励他主动思考，并且会在没有头绪时向他人求助的能力，沈竹接着说：“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些流言，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儿臣……”轩辕昭明显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沈竹引导般地问着他：“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