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番外(59)

作者:竹叶青seven

那四头狼也被震得东倒西歪,离我们近的那头更是口鼻眼三处出血。还活着的三头全部后退两丈。

申生的左腿此刻透出森森白骨,他便又要动。沈涟长啸方毕,冲他说:“申生莫动…”

一语未完,有一头狼往申生身边退。申生哪还听得进去,臂肘使力,疯狂朝沈涟那边爬去。左腿出血越来越多,那三头狼重又亢奋,对申生一拥而上。

血气激荡,腥气弥漫,我不忍地转开头。我臂弯一沉,沈涟将卫彦交到我手上,折返到申生旁边,拔起地上龙泉,连斩两狼。一手将最后那头狼举至半空,手上收紧,一颗大大的狼头无力垂下。他才去抱起申生,申生不成人形,居然还留有一口气,模样却比死更痛苦。他血窟窿似的嘴唇开合,在跟沈涟说什么,奈何离得远,我一个字也听不见。然后在沈涟怀中没动静,沈涟放他在地上走回来。

我低头望向怀中的卫彦,他鬓角湿透,我摸上他脸,触手湿冷。如果不是胸膛尚在轻微起伏,他几无存活迹象。只差一点,他也与申生一样归于虚无了。梁泽仁专注地在中央燃起火堆后,抬头问回来的沈涟:“申生怎样?”沈涟无奈摇头。

“少受点罪也好。”梁泽仁将更多草木塞进火堆,面色苍白声音苦涩,“只是我对不住……我如何与他交代?”我正想确认对不住的是谁。“你最好同梁大人一起生火,”沈涟插口,“至少我们能先治卫大哥的饿症。”

火光映照下,沈涟手上还提着最后那头狼,渗血之处一点儿也没挨到地面。

生好火后,狼尸被烤熟,分而食之。我刚将小块狼肉触到他唇边,他便醒来。我小心扶他坐起,将更多狼肉撕成小块要喂他。卫彦哑声说:“自己吃。”他虚弱,但坐得笔直。我亲眼见他对战后,意识到无论何时,只要他清醒着,脊梁就不会弯。

六天来我们第一次饱餐。吃狼肉时,梁泽仁问沈涟:“申生尸身能否带走”沈涟说:“行路带尸身太难。”梁泽仁长叹一声:“那就......放他于此吧。”我腹中饱后,觉得申生之死不合常理。但梁泽仁在,我不便询问。

天明时背着龙泉的沈涟扶着梁泽仁,我握着卫彦慢慢走。卫彦在我身旁,世界就在我身旁。我低声下第三道令:“卫彦,受伤不怪你,可你不准死。”

“是。”他平稳背,“不滥杀,不受伤,不准死。”

而申生曝尸狼谷荒野。

走到下午,我们顺的溪水变成河流。再过一天,河流前有岩洞。我们并排趟河而行,岩洞深不可测。水越来越深,直至没过嘴唇,冰冷刺骨。岩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稍不注意就会撞上顶端钟乳石。我撞了一次捂住头,身旁卫彦说:“不能动。”沈涟说:“撞坏支撑的石柱,恐怕会不明不白地丧命于此。”我问:“看不见怎么办?”沈涟说:“我还可视物,我下去看看,你们原地等着。”

岩洞中哗哗流水声不绝,我们等了一会儿。又是水声响,“走!”沈涟说,“梁大人先走。”我左侧梁泽仁消失。“李平,你拉住我。”沈涟声音又响。我说:“送卫彦出去。”沈涟答应:“好。”右侧卫彦消失。“李平,握紧我,闭眼闭气。”沈涟握住我的手,我同他猛然扎下水。

底下水流湍急,我闭眼被他牵着游一段后,又被他托举出水面大口吸气。然后他将我往下拉。我屏息,他手上灌劲拽我沉到河底,我踩在了石子密布的河床上,随他往前走。他的手忽然在我背上加力,迫我面朝下几乎挨着河底,然后从一道缝隙中穿过。

背上被用力提起,离开水面,水珠滑下面庞,我深深吸气。“睁眼。”沈涟说。

我身处一口大井似的地方,四周石壁反光显然滑溜异常,卫彦和梁泽仁在冒出水面的大块岩石上休憩。我仰头,头顶上那一缕微弱的光线可爱动人。

梁泽仁仰头看着头顶问:“怎么出去?”沈涟也说:“容我想想。”

卫彦从怀中掏出七寸长转经筒模样的东西,说:“这个。”

梁泽仁问:“这又是什么?”新财神送的梨花钉,我只说了后半截:“梨花钉。”

“是能用梨花钉出去。”沈涟撕下一截衣袖裹住右手掌,“你竟想得到。”卫彦说:“影卫皆会。”

沈涟说:“学到了。”他左手按了梨花钉底部机括,在右掌中倒出十枚钉。右手随即一扬,梨花钉飞上石壁,夺夺夺脆响过后,间隔丈余接连生在石壁上。“李平,你又会说最后走。”沈涟对我说,“那我待会儿下来接你。”沈涟一手抓卫彦,一手抓梁泽仁,踩上梨花钉,以其作梯,出了石壁。过一会儿如法炮制,带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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