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小食堂(212)
新朝食鸡蛋灌饼!
薛父等人立马将这名字牢牢记下,准备吩咐家中少年郎届时去买。其余支持捉钱的官员,心中越发煎熬。
一听这名,再细瞧那饼皮,汤贺与王离顿时明白其中妙处。
汤贺眼中一亮,轻笑道:“估摸是两张面皮里灌了鸡蛋?倒真是一种新奇的吃法。”
而王离心思转得快,笑呵呵地凑近:“修远,可否行个方便,以后也帮我和雁秋……”
“不。”谢青章果断拒绝。
王离面色一僵,偷偷摸摸捣了一下身侧的汤贺。
汤贺会意,轻咳一声,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修远,你们百味食肆的吃食着实有些贵,我这还得给珍娘存嫁妆呢!”
谢青章一顿,立马改了口:“以后朝参日,你只管来拿。”
一旁的王离当即睁大双眼,恼道:“我就不用给家中大郎筹备聘礼吗!”
谢青章充耳不闻,继续啃鸡蛋灌饼。而汤贺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安之若素地顶着好友失望的目光,坐下享用杂粮煎饼。
没一会儿,便到了进宫的时辰。
官员们漱过口,又含了口檀,方才三五成群地往望福门而去。
谢青章三人慢了一步,恰好与叶怀信等人撞上。
叶怀信扫了他一眼,不喜不怒道:“修远近日来很重口腹之欲。”
谢青章眉眼淡淡,叉手行礼:“人食五谷,修远亦不能免之。”
叶怀信微微眯眼,没有说话。
周围人面面相觑,并未贸然插手这一老一少的事。
这二人之间虽不曾行过拜师礼,但叶怀信也确实教过谢青章一些为人之道、为官之道,因而谢青章一向都对叶怀信执了半个弟子礼。
然,自从谢青章与沈道合力提出承包制后,他与叶怀信的关系于一夜之间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再不复往日亲近。
听着鼓声,叶怀信瞥了一眼谢青章手中的油纸,甩袖而去。其座下学生与旁的官员连忙跟上,没有多言。
汤贺与王离对视一眼,前者轻声道:“修远,你……”
谢青章站直身子,神色如常:“无妨,走吧,该入宫了。”
他已这般说了,汤贺二人识趣地咽下未尽之言,与之一并往建福门而去。
快到宫门前时,王离忽而无声笑了,悄悄扯了扯两位友人的胳膊,示意他们朝前面看。
只见前方不远处,吏部尚书田齐排在队伍里,前后都空出了两三个身位,几乎无人与他搭话。
那萧瑟的身影,配上冬日寒风,显得很是孤单。
王离压低了声音:“怎么瞧着,田尚书很不受周围官员待见呢?”
汤贺微微拧眉,也想不出其中究竟。
谢青章却忽而忆起小雪那日,他家阿娘与孟桑坐在一处,两人一边打着算盘算账目,一边随口闲聊。
其中有一则就提及,田尚书的孙子在百味食肆一口气买了五百多份奶茶,惹怒其余国子学、太学监生的趣事……
念及彼时孟桑提起此事的灿烂笑颜,谢青章眉眼带上笑意。
不过嘛,有人想笑,就有人想哭。
眼下,田尚书这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孤零零地站在队伍里,着实不晓得自己是何时得罪了同僚。
待到验完鱼符入宫、朝参、朝会结束,直至百官都会被引至廊庑用廊下食时,满腹疑惑的田尚书才终于从面带不满的老友口中问出了缘由。
那老臣说完其中经过,叹道:“你我多年老友,本不应为了吃食与你伤了和气。”
“可你家二郎未免太霸道了,惹得我家四郎不愉多日。起初那两日,他更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险些气伤身子,吵着闹着要喝珍珠奶茶。”
“煦然啊,你也该管教管教你家二郎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了。
田二郎是你家中的金疙瘩,他家四郎难道就不是了吗?
听了这话,田尚书只能好言好气地代孙儿赔罪,心中怒骂不止。
田台元,瞧瞧你干的好事!
远在务本坊国子监内的田肃,不晓得他家阿翁为此受的委屈,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无他,自从小雪放完假回来,田肃就被国子学、太学的监生们孤立。除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六名太学监生,其余人见着他都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这些监生们倒还算讲理,并未将怨气撒在四门学、律学等四学的监生身上,只将冷脸朝着田肃,避之如蛇蝎。
一个时辰前,田肃被身后六个跟班簇拥着来到讲堂。
他还没走进讲堂,就瞧见原本笑容满面的国子学、太学监生们面色一冷,撇过头去,端的是个眼不见心不烦。
田肃步伐一顿,面上还要做出浑不在意的张狂样儿,嘚嘚瑟瑟地步入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