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77)
裴昉沉吟了下, 他面上鲜有的认真, “对方是吏部沈侍郎家中的嫡郎君,若是能得其举荐得到沈侍郎的青睐,替我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 无论大小,也比在家中赋闲受薛氏脸色强。”
前年举明经的裴昉, 一直未得到荫补。
一则是由着睚眦必报的薛氏暗中作梗, 他一个庶子便只能受着。
另则便是他束发后纵情声色、风流散漫, 齐国公因此逐渐对他失心,学业仕途便任由他野蛮生长。
“好。”
微微点头, 裴昉负着手朝外走去。
及至金钩倒挂着薄纱的玄关处, 只听咻的一声, 一只叶脉分明的金叶子没在了离他高挺的鼻梁不远处的长灯架中。
金叶和金稞子一般都是平日用来打赏用的, 用料纯金, 却制得与纸一般薄韧。
入木三分, 犹可见内力深厚。
“人可以走, 东西留下。”
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裴昉沉着脸抿唇看了透过雕花槅窗看了眼屋外。
“你疯了?”
四下无人, 他却赶忙将窗牖边遮光的轻纱放下。
“不就是一个破纸条子, 我给你便是, 你如此作甚。”嗓音虽极力克制压得很低, 他剑眉间紧蹙着得着急可见一斑。
裴昀依旧气定神闲得喝着茶。
将金叶子扯下, 用指腹和衣襟摩挲了几下粗糙的痕迹试图掩盖。
快步走了过去,裴昉的衣袍泛起涟漪,可闻风声。
“给我。”两字不急不缓地自裴昀唇边吐出,他摊开了白净的手。
“我偏不!”裴昉挑眉,似在挑衅。
修长的指尖轻捻将信笺外的碧丝绦解开,捏着一角将信纸抖开,裴昉眯着眼嘴角挑着戏谑,开始扫视。
“还玄渡亲启,啧啧啧,好生亲密啊。”他揶揄着。
裴昀不惊不动,一言不发,捻起一枚奶油瓜子垂眸剥了起来。
“欣闻师弟燕尔新婚,琴瑟静好,嘉祝嘉贺。”他朗声到,而后话音一转,略带惋惜,“原是祝你新婚。”
“那二哥以为是什么?私相授受?”
不发一言,裴昉继续看下去。
信书的正文是一些无聊的琐碎,裴昉自是识趣地未念出来。
他深知,二人间的情分早已不止儿女情长。
“书不尽意,日后长安相见再叙。”
抬眸觑了眼裴昀,裴昉从他微抿的嘴唇中读出了几分失望。
实则,裴昀在隐忍。
清了下嗓子,裴昉轻笑,垂眸看着信纸末尾,“师父闻尔旧漾复发,卧榻休养数日,甚是挂念...”
“该不会是她想关切你,但是...”他正经辞色,“但是不好意思,便寻了师父这个由头做托辞?”
闻言,裴昀笑意尽失,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幽深如寒潭的黑眸外泛起一层冰凌。
放在桌案上的手紧握成拳,里面握了一把瓜子皮,声声折断的闷响随着的是尖锐扎入裴昀掌心带来的痛楚。
趁裴昉沉浸读信,裴昀一把将信纸夺过放入了衣襟中。
裴昀依旧不露声色。
“都是些不新鲜的问候,失望的是二哥吧。”他顿了下,“方才我只是想起何氏酿得青梅饮太酸涩了。”
裴昉:“?”你怎么知道。
“想来你近来竟是在闭关钻研读心术了。”
“二哥待得够久了,该回去了。”
待裴昉走后,裴昀移动着木质大轮来到摆放着青花缸的紫檀矮案前。
缸中山石草木不一而足,几尾锦鲤自由地曳尾巴。
信手将信纸掷入其中,裴昀垂眸看去。
隐藏的字迹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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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不明白。
为何二房的这两位嫂嫂便是第一次来都喜欢与她提起裴昀的旧事?她们说辞显露出的态度中听得出对裴昀的偏见,而且总是与那位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的秦卿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皎皎亦能明显地感觉,梁君璧要亲善很多。她性子直爽,半分不拿乔托大。
不似戚妙清那般傲慢,说话携枪带棒地爱促狭人。
甫一进院子,梁君璧便欣赞他们院中的竹梅长势蓬勃,甚言偌大的府邸中也是独一份的绝胜风光。
两人挽手入了东暖阁吃茶。
里头装潢素净清雅,四处悬着长安织造局送来的纱幔,似烟霞却比白云还柔软。寒香味虽重,但各式的花瓶中放置了不少清香馥郁的腊梅和绿萼梅,暗香浮动幽幽,人处其中很是心旷神怡。
环顾四周,嗅了下清幽怡人的味道,梁君璧笑赞。
“三弟妹的赏味好生雅致。”
“都是郎君按照他的喜好差人布置的,我不好乱他的心思,只是折了些梅花进来装点罢了。”
闻言,梁君璧水盈盈的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坐下饮茶,茶瓯贴在丹唇边,笑弧却缓缓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