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25)
他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自那年腿折后,某见其意志愈发消沉,想是未按时服药才会到今日这般羸弱。”
叹了口气,“要不然也不至于突发心疾从马上跌落,内外兼伤啊。”
裴老夫人唇瓣翕动,半天却未说一句话。
傅太医这番话她了然,裴昀的情况虽是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若是不按时进汤药还会复发,甚至会更严重。
“那便有劳傅太医了。”她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苦涩却释然的微笑。
...
待心情平复后,裴老夫人在身边老妈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子,留下一干女眷在外等候。
裴昀喜阔朗,故他寝居的三间大屋间不曾有隔断。
因常年体虚,便在睡房外安置了一处小书房作以消遣。
裴老夫人穿过悬挂着甚多的书法字画的书室后,灯光顿黯。
裴昀的寝居外的玄关以及内里挂着重重叠叠的薄纱帐。
上面有草书笔墨,其间氤氲着极苦的寒香味,仿佛从终年积雪的山巅落下的寒霜。
静静地躺在床上,裴昀侧脸俊秀,有几分苍白,额上蒙着涔涔的细汗,正看着帐幔定上的荧亮的东珠愣愣发神。
灯光黯淡,唯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目黑白分明,素日也是干净澄澈的。只有病情太重病得太久,漆黑的眼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黯然失光。
裴老夫人坐在裴昀床边的杌子上,握着他的手,看到他面容消瘦,只觉得心肝都颤着疼,“玄渡,你可算醒过来了。祖母可担心坏了。”
裴老夫人将裴昀的手握着说了甚久的话他的手心才逐渐温热。
裴昀却一直蹙着眉,面上无波无澜,也未曾答白。
…
婢子来通传了一声后,得了裴老夫人的首肯,戚妙清便进来了。
这屋里地龙烧得甚旺,她方走到帐幔处就觉得背心烧得慌。
里面的香气又苦,她捏着绢帕在鼻前嫌弃地扇了扇,整理了下衣着便走了进去。
“三哥儿怎么样了。”戚妙清未见其人但闻其声。
她一路走来只觉屋里灯光黯淡,方才差点一不小心踩到了裴昀养的波斯猫上,便叫人一路掌了灯过来。
灯光大亮,裴昀一时未适应过来,便将手臂挡在了面上。
“你也是的,每次都莽莽撞撞的。”裴老夫人肃着脸训斥,而后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做甚。”
戚妙清显然是被震慑到了,她垂着首站在一侧,柔声到,“一则来看望下三哥儿,二则想与老祖宗商量下筵席的事宜。”
裴老夫人目露寒光睨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后面那件事我一会与你再谈。”
戚妙竹;“是。”
她笑吟吟地走到裴昀床前,“三哥现下怎么样了?可觉得有哪儿不舒服?”
“多谢阿嫂关心,暂时死不了,下次若是要死会提前通知你来吃席。”
裴昀卷着铺盖翻身朝里,“我当吃饭了。”他淡淡的说道。
裴老夫人面露喜色,现下他方醒来,有胃口说明在恢复,是好事情。
她连忙朝身边的老妈子吩咐传菜。
戚妙清不禁花容失色,她用持刺绣着墨兰的绢帕挡住自己应惊讶而张得能吞下半颗冬枣的嘴。
嘶...这脾气怪的瘸子怎么知道自己方才在咒他死。
她正想着,裴昀突然翻身过来,眯起细长的凤眼,漠然而倨傲地看着她,嗓音微哑,“怎么嫂嫂就这么想吃我的席?”
见她惹了裴昀不快,裴老夫人将戚妙清带出去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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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抱着引枕坐在床边,墨发有些凌乱地散乱在肩头。他看着远处吞云吐雾的博山炉,眉头愈绞愈紧,心跳如擂鼓。
外面一阵浅浅的脚步声响起,他的耳边突然又有一万只振翅的苍蝇一般嘈杂。
...
一色碧澄蓝衣提着食盒的婢子鱼贯而入,将盘碟筷箸整齐摆放在桌上后便退在一旁颔首等待吩咐了。
“都退下吧。”裴昀的发用丝带简单高束起,他坐在铺着金色丝线编织的波斯猫的圆桌前,挥退众婢子。
在一旁侯应的浮光、跃金二人,上前来将食盒中的一色菜肴呈众星拱月状一次摆放,中央的是一道滋补的药膳。
浮光拿来两只琉璃瓶,用茶匙挑出一匙儿花露放在盛有温水的被子里轻轻搅拌,登时香气馥郁。
“郎君是要先喝玫瑰露还是木樨露。”浮光举了举手间两只杯子。
桂花露即木樨露。
这花露是用蒸馏的方法提取的植物精华,玫瑰本身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而木樨能疏通肝痛。
裴昀现下喝再好不过了。
方用温水净过面,裴昀额角的碎发些许湿濡在面上,他的嘴唇仍旧无血色,或因屋里地龙生得旺,面上隐隐有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