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食记(穿书)(117)

作者:城北徐公有九思

只有像裴琬净这种尚未及笄,不曾有媒人说婚配,自小养在深闺,总是仗着自己是裴家大房嫡长女的身份总是任性妄为要压别人一头,又讨不得任何小郎君欢喜的小姑娘才会时至今日都在宽慰她说裴昀心间是有她的。

可她怎么瞧不出来。

筵席上裴老夫人身边得力的老仆婢以及裴昀身边近侍的协助和及时救场,她甫一开始还心有戚戚,裴昀不过是为了不让这个野蛮粗鄙的小门户女子过分丧丢自己脸面罢了。

但方才廊庑下一见,她才晓得自己是错了。

印象中往日的裴昀虽温润明朗,但决计不是会贴切人的耐心性。但在廊庑下,他细心地替那个女人系上斗篷上的丝带,并在她带着撒娇意味的笑言中将丝带在指尖辗转几番变成一只漂亮的蝴蝶结,而后他也礼尚往来一般在她琼鼻上轻刮了一下。

不过最让她意外的还是裴昀竟然将那个女人的手握在手心,替她暖手...他来得时候手明明有手炉,他完全可以...

当时的内心比手间的绫绞帕绞得还要紧,现在一幕幕在脑海间重新复盘,亦然如此。

她不信罹难后薄凉至极的裴昀竟会对一个在身边未几月的女人会生此般呵护温情,他聪颖绝伦,此般定是逢场作戏刻意为之,好让自己心死。

幼时在长安书院,裴昀在先生和诸同学散去后总是最后一个离开课室的,那时候她便懂得如何争取与裴昀单独相处的短暂时光而留下来。

昔日年岁尚小,秦卿晚却在风月话本中偷偷体会到各式波折脆弱至最后却如不可转移的磐石一般坚贞的爱情。

总是借着夫子课上的疑难和功课为由头去讨教裴昀,皆是些很简单的问题,裴昀回答时面色淡淡,语速甚快。

裴昀的眉头总是微微蹙着,无波无澜地眼眸漆黑而明亮,久久给人一种莫名据千里之外的疏离以及不符合年岁的稳重,但她甚是喜欢在黑亮间寻找自己映照在其中的身影。

因此,她甚是喜欢那双翠峰下清澈而又明朗的凤眼,虽不含情,虽难有自己,也爱,即使说半点余光也不曾分给自己。

也曾借着作为报答裴昀解难为由尝试送他一些自己手作的小点心,他虽不动声色,但一直背负在腰间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拒绝。最后在推拒中,她触碰到了裴昀的手,很冷...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原来如此寒凉的一双手也会尽自己所能去给别人带来温暖。

多种复杂的情愫在她心头交错...寒风凛冽,秦卿晚似乎想得愈发清楚。

不是嫉妒也不是艳羡,更多的是不甘心。

出场顺序或许真的很重要。

明明她早与裴昀相识,在虞应霜之前裴昀的继母薛氏便有意为二人做媒,偏偏自家父亲却在这时调职到了江南道任官。

再听旁人提起裴昀的名字时,他在琼林宴上的风流恣意和姻缘上的圆满始终在她心间隐隐作痛。

及至后来,裴昀身废脾躁,朝夕间跌落神坛,父母却极力反对她嫁入裴家。

妄自读诗书,世间九万字,秦卿晚觉得最伤人的不是情字,而是难写情字的人。

杏眸中有酸楚不甘地情绪猛烈交织,秦卿晚脚下未留神,婢子又被遣退得甚远,一个趔趄,她沉沉地摔倒在了雪地中。

果不其然。

当晚她便生了高热,昏迷不醒。

秦夫人几番深思熟虑后以府中郎中告假归家为由深夜遣仆人往郡主府寻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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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凇将帘子打起,朝槅窗边的裴老夫人行了个礼。

“禀老夫人,三郎君到了。”

用小巧的金剪子将玉瓷瓶中的腊梅树修建得宜后,裴老夫人用温热的大巾擦拭了双手才让雾凇去将裴昀传进来。

掌得茶依旧是裴昀心好的雨前蒙顶石花,捧着茶盏甫将杯口触到唇边,裴昀便听到老夫人问话到,“玄渡,此事你怎么看。”

裴昀抬眸看去。

裴老夫人的面容是鲜少的威严,伺候的女使们也个个屏着声气。满室寂静,只能听到炭盆里银骨炭滋滋作响的声音。

屋里很是温暖,裴昀有意无意间觑了下紧阖的窗牖,外头正刮着大雪,风声呼啦。

只听裴昀语气轻快地说道:“今日大厨房送了甚多新鲜肉蔬,皎皎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肴,祖母早早便遣人来通传,孙儿便是只顾得填饱肚子便匆匆赶来了。”他轻抚了下鼻尖,“现下鼻子都尚冰凉得打紧,祖母可否大开慈悲让我先饮盏热茶。”

裴老夫人眉头微蹙,刻意抿起的嘴唇算是松懈开了,半笑半责着对裴昀说了声‘你呀’便忙不迭地吩咐雾凇去小厨房端些藕粉桂花糖糕来。

慢条斯理地吃了几块藕粉桂花糖糕,用丝帕将手尖的桂花碎擦拭干净,又呷了几口热茶消腻,裴昀才慢悠悠地准备谈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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