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番外(402)
那几个婆子丫鬟及新进来的家丁们都瞪着地上几个泼皮无赖,一老者指挥着人,说要把这几个泼皮无赖送往府衙治罪。
这女子却微微叹道:“算了张叔,你也听见了,这是祁家弄来的人,未免麻烦,把人赶出去得了,别让他们再踏入粥棚一步就是——这会儿也没捉到什么罪名,只是偷粥而已,何况知府大人又和……算了!”
苏妙真回神细看,见这谭家姑娘身着蜜合色交领衫,藕荷色马面裙,衣裙上的绣工极为精细,上头的金线花瓣栩栩如生,竟比苏州织造局绣娘们的技艺还好,暗暗称奇。又听她嗓音绵柔清亮,但觉如沐春风。
苏妙真暗暗点头,眼见得那几个泼皮正要扶起地上人离去,立时抬声道:“慢着——”敖力会意,身子一闪,把那几个泼皮拦下,那几个泼皮正在得意间,哪里肯留,逞着悍勇就骂街动手起来,敖力也不说话,抬手挡拆,霎时间出拳踢腿,三下五除二地制住他们四个。
苏妙真便笑吟吟地走上前,围着那四个泼皮转了几转,谭家的下人奴婢见得此状,都面有惊异,正要出言详询,却见苏妙真弯腰下去,从地上拾起一金烧蓝镶宝石绒鞘匕首,正是落在方才那矮个儿卧倒的地上,沾了灰尘泥土,却不掩瑰丽光华。
见众人都是惊疑交加。苏妙真笑道:“我这匕首是内廷所赏,哥哥相赠,价值不菲,这泼皮敢偷了我的东西走,又敢跟我们巡抚衙门的人动手,想来真是欠教训!敖护卫,你拿着我的牙牌去找一趟襄阳知府,倒要看看他是否秉公处置这几人?”又朝着谭家姑娘文绉绉道:“还请谭姑娘遣几个下人,陪小生这护卫前往府衙一趟做个证人。”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将手中牙牌匕首同时掷出,一道弧线划过,众人见得敖力单手接住,都是暗暗叫好,又听苏妙真口中什么“内廷”“巡抚”,早是一惊一叹,心知苏妙真多半有些来头。那管事老者更加眼毒,早认出牙牌确为巡抚衙门的物十,就忙欣喜不迭地指了几个小厮,让陪着敖力去了。一时间又让拿椅子,请苏妙真往粥棚边上去坐,细细叙话。
苏妙真推拒了谭家丫鬟送上来的麦茶,瞅着那谭家姑娘给流民们挥勺打粥饭,心中暗暗叫好。片刻的功夫,那谭家姑娘忙完了手头上的人,便走到苏妙真这边,许是这谭家姑娘见她年小,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并不避讳,便也落座,和苏妙真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起话来。
苏妙真见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些自己和湖广巡抚的关系,但只要逢苏妙真略有迟疑,这谭家姑娘便恰到好处地转开话题,既蕙质兰心,且温柔如水。又见这谭家姑娘腰杆挺直,如天鹅般宛然优美,更言辞文雅,行动妥帖,提及逃荒流民时满是叹息同情,但却并非居高临下的怜悯,便越发欣赏佩服其人。
暗暗心道:这谭姑娘倒是一流的气度,比苏妙娣也不差半分,甚至言行举止间更有一股卓然之意,婉柔不失刚强,比苏妙娣隐隐有超越之处。不说别的,大户女子纵有愿出银子做善事的,像她这般尽心竭力事必躬亲地却也极少,更不要提亲自接触流民,给他们发放粥饭,怕早闻到这些人身上的汗臭味就避之不及。
两人说了回话,苏妙真正客气着再度推了茶水,瞧见敖力一干人等从外头进到粥棚,已然是办完差使了。
便起身告辞,忽地想起一事,扭头笑道:“对了谭姐姐,这粥棚欲要救济灾民,而不是便宜了游手好闲的人,那煮饭时可掺一点淘洗过的沙砾石子——最好还是弄成稀薄粥汤,虽未必能杜绝旁人来贪占便宜,但也能最大限度地赶走滥竽充数之人……”
话音甫落,谭家姑娘便呀了一声,欣喜一拜,急急道谢,苏妙真忙得回礼。两人相让片刻,苏妙真听她都说出了欲要款待之语,就赶紧借口有事溜走,与敖力一同出去,再度往街道上闲逛。
两人按计划在路边吃了点馄饨,就出城去往河边不远的田垄上查看粮食作物。城外日轮当午,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麦苗怏怏,但终究比来路上所见的焦禾遍野要强上许多。
苏妙真看着往来担水浇灌田苗的农夫农妇们,又瞅向远处官道上疾驰而来的几匹骏马,见那些人乃武人打扮,心中一奇,继而略一沉吟,大致明白多半是都指挥使应苏观河的请,送了手下人来指挥震住那五百兵甲。
正瞅着,因听到敖力回话到某处,忙转身,撩开笠帽前新挂上的挡光纱,惊异道:“谭家就那么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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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K,昨天的补上了,让我接着写今天的吧。不敢随便许时间,也许今晚1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