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记+番外(169)
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全说出去。苏妙暗骂几句倒霉,又见苏问弦眯眼望来,很有些要刨根究底的意思,敷衍道:“也没去几回,你别听他胡说。”
苏问弦语气一沉,道:“苏全和你的话,若论起来,我还更信他。这些日子府内众人都忙,没分神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可别纵得心太野了。”
苏妙真没好气,见苏问弦似有着长篇大论等她,心底一合计,决定恶人先发威,哼哼两声:“又说我又说我,你比于嬷嬷还唠叨,还讲我心野,你还天天不着家呢——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和那个傅家小侯爷常来往,应酬肯定会总那些烟花之地去?我晓得,元宵那晚你说错的什么‘行院’——分明是烟花之地!里头都是京里有名的红姐儿!”
她本来只是想压下苏问弦的质问,然而越说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自己往铺子走一走就不行,他们见天儿地去行院应酬就可以。
苏妙真哼道:“你们才是心野,人也野!可你见我说过你么?”
苏问弦大怒:“谁在你面前提的这些污言秽语?”
苏妙真一梗脖子:“哎唷,许你风流不许人说风流?我才不告诉你。”
苏问弦见她恼了,语气中更有些不屑之意,倾身过去,手沉在炕几上,微微用力,解释道:“我虽偶尔在那些地方应酬,但从来只叫一人斟酒布菜,仅仅为装点场面……真真,你现在是要骂我‘好色’么?”
苏妙真听出他语气柔和下来,住笔垂眸,嘟囔道:“那倒不是,我晓得时下大多是这样的……可谁让你先说我的,我要不拿话堵回去,还不晓得后面有多少大道理等着呢。”
苏问弦心下一轻,微笑道:“不过一时失言,况是为你好,你还反而生我的气了,可不太讲理。”
苏妙真不服气仰脸,咬着笔杆儿含含糊糊道:“你能这么说,你肯定潜意识也是这么想的,”又见苏问弦果然不再就着铺子上的事往下纠缠,得意嗔道:“还有,我就生气,就不讲理。”
苏问弦失笑:“得,哥哥给你赔礼,还不成么。”苏妙真眼睛一转,努了努嘴,示意他过来磨墨。
苏问弦无奈,但仍卷袖开工,一面磨墨,一面听她催促指挥,一面看她写字。
苏问弦看了一会儿,摇头道:“执笔虽无定法,然而手腕得放平,你提笔姿势不对,且写得也太快了,练字讲究慢功夫。”
他听苏妙真“哦”了一声,扬起脸,眼睛滴溜溜直转,看着他欲言又止。苏问弦心知肚明,故意不接,仍慢悠悠磨着墨。
苏妙真见他不上路,忍不住就道:“我之前又病又忙,把夫子交代的每天的临帖给忘了,现在可不急着赶功课么!到时候比不上两个姐姐,就丢死人了,还得挨罚——又得让我抄个几百张来,这个月就别想干其他的了。”
这些日子一直没日没夜地看账,老夫子月初交代的功课,竟是全给忘了。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他也不说帮帮忙,苏妙真腹诽苏问弦没有兄妹爱,但面上仍是一副哀求企盼的表情。
但见苏问弦语气含笑,道:“哦?”
不上路,太不上路!苏妙真强忍着放赖的想法,柔声细语央他道:“哥哥,你既然今儿闲得慌,不如指点指点我,若是你能大发善心,再帮我临上七□□十张,那是最好不过。”
苏问弦见她搁下笔,双手合十,不住地拜过来,一脸虔诚恳切,但觉好笑。他摇摇头,慢条斯理推辞:“你这是又让我替你作弊,若被发现,你哥哥一生清誉,可就全败送在你手上了。”
苏妙真脸涨得通红:“这读书人的事儿,能叫作弊么——这叫见义勇为,见死扶伤,扶危济困,雪中送炭……再说了,夫子应该看不出来……”
她失了底气:“看不出来的吧?”
“好嘛,我这里说了半天,你都不答应,还有没有手足之情了。”苏妙真怏怏地趴在书案上,没好气地连哼了三声。
苏问弦听她絮絮叨叨,又一口气说不少成语典故,入神看她一会儿。这人娇懒骄纵,说不尽的可恨可恼,又有讲不完的可爱可怜。
对她,他是狠不下心的。苏问弦叹口气道:“还记得你刚回京,见了我总是乖巧听话的怯生生模样,现在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苏妙真揣度出来语气,忙奉承道:“那还不是仗着哥哥你待我好,所以才有恃无恐呢。”
苏问弦微微一笑,弯身下去,强忍了手把手教她握笔的冲动,指着宣纸上的墨字道:“你写完这张,剩下的,我给你补。”
……
傅夫人一回府,就把傅绛仙叫到正房明间内跪下,跪到晚间,阖府上下都吃毕饭,傅绛仙硬是不说一句话,也不喊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