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把狐仙当菜鸡+番外(27)
憋着气潜伏在幽暗的河水中,胸膛的心跳声充斥着耳膜,还隐约听得到岸上嘈杂的人声在逼近。仿佛能听见有人在呼叫,似乎还有人在询问要不要下河。
此时她就像被逼入瓮里的鳖一样进退不得。气已经快憋不住了,但仍然只能忍耐再忍耐久一些,手臂不自觉地紧紧抱着胸前的狐狸,只希望他也能撑住,不要死,一起活下去……
河岸上的人们追到河边却仍然追寻不到目标,就连妖气都无迹可寻,浮着点点月色的河面上又一片平静,人们一时犹豫不前。最后玉台上人大发雷霆,带着人急匆匆沿着河岸继续一路追寻下去。
待河岸上的动静远去了,甘萝才敢慢慢浮上水面,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肺腑好像炙烧一般难受。她又急忙将胸前狐狸的脑袋托出水面,探到它的身躯里仍然跳动着微弱的脉搏,这才稍稍定下心来,可以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她现在泡着的这条河离工坊不远,想来很有可能就是铸镜工坊依傍的那一条,那么也就是从方庸城穿城而过的同一条河。她记得冯氏工坊在方庸城外的下游,也就是说如果她沿着这条河逆流而上,很有可能就能回到城去。
既然想清楚了,她当即托着胸前的狐狸凫水逆流而上。
幸而这条河的水流并不太湍急,但她生怕岸上追兵并未走远,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只能慢慢地往上游的方向泅水。越到夜深河水越是冷冽,她在河里泡久了只觉得水中的寒气快要将她的骨头都冻住。身上之前挂上的伤口已经被水泡得痛痹将麻,但她也不敢有一刻停下来。她怕,怕一旦停下来就再也动不了,便会沉入水底。
艰难泅水前行的时候,她忍不住还是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小山村里虽然平淡乏味但是安心的日子。现如今却孤身一人陷在这条又黑又冷的河里,还不得不挣扎着逃回去,眼睛鼻子不由得涌上一股酸涩。
师父……
她打从心底里喃喃出这一声,可是心知师父早已不在身边了。
路是自己选的,无论如何都要把它走下去!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遇到事不能再哭哭啼啼地面对。
她将泪意逼了回去,咬着牙发誓,等逃过这次,她一定要往死里修炼她的道行修为和灵气!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窝囊了!
天蒙蒙亮起的时候,甘萝总算强撑着沿着这条河回到了方庸城。
舒绥绥的客栈此时还未开门,却听见有人在拍门。伙计打开店门一看,一人一狐浑身湿透地倒伏在门外,没有了动静。
第17章 章锦婆婆
甘萝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客栈里的屋梁。
脑子有点昏沉,稍微动了一下,只觉得身上几处都有点麻麻的钝痛。她行动迟缓地伸出右手去摸左手臂,钝痛得最明显的地方被妥善地包扎了。
再环顾了一下周遭,哦,她这是终于回到舒绥绥的客栈了。
那只狐狸呢?
她突然想起他来,正要撑着起来去找人问,就见舒绥绥推开门走了进来。
“啊呀,可算醒了。”
舒绥绥一边甩了甩搭在手臂上的拂尘一边走过来观望了一下她的气色。
“你们这出门一趟怎的搞得个个负着伤回来了?他竟还连本体都给逼出来了,啧啧啧。”
“玄苏呢?”
甘萝没回她的问话,反倒径直开口问她,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摩擦生疼,声音沙哑得难受。
舒绥绥上前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顺势一推额头将她推回床榻上躺着。
“没死。我带他去疗了伤,如今在别处躺着。”
舒绥绥转身去斟水,仍是拖着不紧不慢的语调说着话,只是态度里终究加入了些许严肃。
她何曾见过玄苏被伤成这个样子,不但被逼得化回原形本体,竟还无论如何都醒转不过来。她想不管都不行了。
甘萝刚放下心来,手里就被塞进一杯水,继而听见她问:“说吧,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甘萝虽然看不出来她有多少年道行,但总归是玄苏的朋友,应该能帮忙去救玄苏,怎么也比她单打独斗要强,便将这次的事原原本本地对她说来。
听完她的讲述,舒绥绥冷哼了一声,悠悠地拉长了腔调说:“这么说来,你们这是踩进了别人专门给你们布的局啊……”
甘萝从那日在坊市被冯坊主找上开始回想,一直想到最后被那些道门中人追赶着逃回来,发觉他们俩可不是一步步进了别人的局么,便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为着自己的蠢钝。——当然,这事也有玄苏的一份,可他都躺下醒不过来了,再推到他身上也不大合适。
舒绥绥没管她心里怎么想,随意坐下在床榻另一头,用拂尘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对玄苏现下的状况有点头绪了……他大概是被带走了魂魄,所以如今只剩下一副原形躯体转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