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抱的朱三小姐(94)
沈洺微愣,不过很快想到这三年,每每寄给他的信,方才那人都拿去看了,他很快垂头有点慨然的抿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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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月,阜国与隋国七年一度的质子交换之期便至。
晨的薄雾刚散去,此时天光大好。
大长苑,与一条红漆折廊相连的书房内,刘肆灵站在屋中靠门边的一张香案前,他垂首看着香案一角处厚厚一摞同样形制的信纸,手抚上最上一层纸封上的手绘蓝荷,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偃奴这几日已在清点东西,他站在窗边正整理着面前桌案上的书卷,见刘肆灵在注视着那些信,他多看了两眼,又将视线收回垂首做事。
等偃奴整理好准备退下时,屋内人突然叫住了他。
偃奴停住脚步,走向刘肆灵方向。
刘肆灵手从那一沓信纸上移开,他放下手,道:“这些。”
视线掠过那一沓纸封,他接道:“都拿去外面烧了吧。”
偃奴见人不似玩笑,便朝人颔首,然后准备拿着那一沓信纸出门。
刚俯身时,却又被人唤住,偃奴听人道:“我来,你去廊下准备焚炉即可。”
偃奴再颔首准备离开,又听人吩咐道:“别拿之前焚那东西的那个。”
“不干净。”
思量片刻,偃奴朝人拱手,转身退下。
一刻钟后,长廊下,微起了风。
廊中摆了樽四足兽耳衔环的青铜敞炉,炉中火焰上扬,被风加持,更增“气焰”。
炉内燃烧着一些纸笺,某些纸上能明显见到蓝荷的图案。
绘着蓝荷的信纸皆未拆开,此时被火一烧,缓缓露出内里写满文字的纸页,但很快露出来的一角就被火舌给吞噬了。
刘肆灵手上还拿着一叠信,他目光注意着炉中,那些信纸露出来的一角他都看见了,但火焰吞噬的速度远比他注意到信中的内容要快,他能注意到的只是信纸上越来越见规矩的字。
看眼手上还未投下的一叠信,刘肆灵缓缓停了手,有点好笑的挑了下唇。
待那点笑意散去,他又开始将一封封信投入炉中。
偃奴与李原站在一侧廊下的檐柱旁,两人都看着前方正在烧信的人,李原抱着剑道:“殿下果真一封信都未给人回过去……”
似是有点不合常理,李原脸朝向偃奴,他道:“对吧?偃奴。”
偃奴只是看向前方。
李原见人不应他,他自个儿就笃定了,道:“殿下还真是……对人小姑娘够冷漠的,这么多信只看了一封,其余就这么烧了……”
说着,李原突然想到那年雪日,殿下在院中坐了许久才拆开来看的信,他又问偃奴道:“对了,那封信殿下也一并烧了吗?”
偃奴这次转头看了李原一眼,却依然什么都没回应,又转回了头去。
李原自觉没趣,他扯了扯衣襟道:“我只是有点好奇,等殿下回了,面对小姑娘的诘问,殿下到时要如何应对。”
刘肆灵似是听见了这句,他朝李原看了眼,李原心头一咯噔,站直身子,朝人讪讪笑笑。
刘肆灵收回视线,将手上最后一封信放入炉中,他微垂头,唇角一抹温柔,未看向李原的道:“不如你到时来教教我该如何应对?”
李原赶紧一激灵道:“属下不敢,属下没这个水平。”
刘肆灵起身,俯视向青铜炉,未理会李原,过了会,他转身回了书房。
在刘肆灵走后不久,方才一直在大长苑折廊另一端,与人遥遥相距几十丈,刚从外间如之前般悄悄进入苑内,身形隐在一根粗大檐柱后的女子,视线落在前方折廊下的那樽青铜炉上。
等人离开了一会儿,她提步,沿着长廊,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察觉到人靠近,李原瞥了眼身后,一瞬在檐下消失了身影。
偃奴则站着未动。
梁佩芽这次身后只跟了一位女婢,那女婢手中也提着个象牙骨做的精致鸟笼。
笼中有一只青羽雀鸟。
偃奴见人近前来,朝人行了一礼。
梁佩芽道:“我来见肆灵殿下。”
偃奴让开一步。
梁佩芽经过廊下摆置着的那樽青铜炉时,不经意往里看了眼,她瞧见了还未燃尽的熟悉蓝荷,以及一些未烧尽的信纸。
走过青铜炉,梁佩芽收回视线,唇角微扬了一条向上的弧线。
阜国,宫内,皇帝陛下御用的一较场上。
偌大的广场此时只有一个人在使用,广场周边皆是几丈高的围墙,围墙边隔一段距离,列着一位穿甲持戟的士兵。
广场北方,有三个箭靶,但这靶与平常不太一样,不是死物,而是活物。
三个穿一身青衣宫装的男子背贴一根高一丈左右的木杆,他们双手举过头顶,手里捧着个红果,即使双腿已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但却没人敢在待会儿的箭来时偏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