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堰连头都没抬，他抓了一把水果糖招呼最小的婉婉过来，边招手边道：“又不是买给你一个的。”

“婉婉是吧，过来，哥哥给你糖吃。”

三岁的小萧婉虽小，但很警惕，她连忙躲到纪恒身后。但糖到底吸引小孩子，躲完后她又缓缓伸出小脑袋。她双眼大大的，跟萧卿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你看时，像小鹿般纯真，让人忍不住的心软。

她就这样好奇的盯着纪堰看，也不过来。纪堰疼惜她，只好自己过去。

他拿着糖无视纪恒的存在，放到她的手里。

“哥哥？”小萧婉无措的捧着糖，一会儿看着纪恒，一会儿又看着纪堰，不知道收还是不收。

“这些东西，可不单单买给你的。”

一句话把纪恒要说的话，都噎回去。

他凶巴巴地瞪了纪堰一眼，率先走出屋子，“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黎明，看好妹妹。”

党黎明看了看已经走到院子的大哥，又看了看纪堰，他连忙跑到妹妹身前，挡在妹妹面前。

倒是听话。

纪堰好笑的摇了摇头。

萧卿在厨房，并不知道纪家两兄弟出门了。纪恒也没带纪堰去哪里，两人就站在门口的斜对面。纪恒抱起双手，用身体做成一道屏障，挡在纪堰和萧家的中间。

纪恒：“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为什么？”纪堰没有意外，只是问：“因为当年纪伟康做的事？”

“只有纪伟康吗？当年把我和她赶走的，只有纪伟康吗？”纪恒青筋暴起的质问纪堰。

纪堰眉头压了一下，道：“当年爷爷旧伤复发，昏迷在医院。”

意思是，当年在父亲离世后，赶走他和母亲的只是好叔叔纪伟康而已。

纪恒显然没想到纪堰会这么说，他下意识的回想当年。只是因为他当年被赶出家门，年纪太小了。所有事情都发生得很突然，父亲突然没了，哥哥当兵不在家，然后一向对他很好的叔叔带着凶神恶煞的人过来赶走他和母亲。

“......那，后来呢？”咬紧牙关道：“纪泰就一直昏死在医院了？”

“纪恒。”

“怎么了，难道我还说错了吗？你知道我跟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吗？我们被赶出家门，连件衣服都没带。要不是她聪明，身上带了十几块钱，我们早就饿死街头了。”

“不对。”突然，纪恒想起了什么，眼里划过冰冷的恨意，“当年纪泰知道我们被赶走，她还收了纪泰的钱。”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也是纪恒留在首都的最后一晚。那一晚太冷了，又饿，纪恒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跟母亲说话。隐隐约约的，他听到什么给你一千，离开首都，永远不要回来的话。

时间太久远了，加上这么多年过去。纪恒对首都的人和事都充斥了生理厌恶，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愿意去回想。

现在徒然见到纪堰，又被迫聊起当年的是，纪恒才想起那道声音，那分明就是纪泰的警卫员。

“不可能。”纪堰当年从部队赶回去时，爷爷纪泰明明还躺在医院里。

“为什么不可能？”

“我亲耳听到的。是纪泰的警卫员拿钱给她，让她永远不要回去。不然你以为我们后来怎么有钱离开首都？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回到南城，又怎么因为钱被那些人害死的？”

都是因为当年那笔钱！

纪恒的怒吼完全打破了纪堰的认知，“你说什么？她是......”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堰其实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年他在部队，突然被告诉他父亲因救人死了，他好不容易批得假期回来，母亲和弟弟不见了，爷爷躺在了重症病房里。三叔告诉他，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的离世带走了弟弟。

当然，纪堰不会信纪伟康的话，他也不相信那个宛如菟丝子一样的母亲，有能力带走弟弟。

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等他回来后所有的蛛丝马迹几乎都被纪伟康清理干净。但好在他能力也不错，在爷爷醒来时，他找到了纪伟康赶走母亲和弟弟的证据。这也是这些年来，他跟纪家几乎不来往的根本原因。

可他没想到......

“你没有认错人？”纪堰凝眸的看着纪恒。

纪恒：“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重新调查。我会给你，和她一个交代。”

“我不需要你们纪家的教导。”纪恒大吼，青筋都冒起。

纪堰：“你需要，我也需要。要是当年真的有.....真的有爷爷的手笔，我会跟纪家断得干干净净。”

纪恒难以置信的看着纪堰，他似乎想看看纪堰到底有没有在说谎，是不是想哄骗他。可纪堰依旧是那个他从小仰望到大的哥哥，他眼神坚定又如刀锐利，他就这样看着你，稳重、踏实，像个守护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