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讲武德(293)
可她不止是平平安安长大了,她拥有父亲和舅父的才情,也有祖父的谋略。眼下已经摄政,假以时日登基称帝,自不必说。
她这一路走来,让人始料未及。
叙完旧,李令俞起身深深躬身,“学生萧懿安,请先生助我。”
吕匡渊看着她,既不应声,也不拒绝,只是看着她。
李令俞躬身并不起身。
吕匡渊问:“立身不正,百官讨伐,你拿什么立足?”
李令俞抬头看着吕匡渊:“百官讨伐名目,无非是安社稷,清逆贼。我不讲祖宗社稷,只求百姓安康,至于天下学子,随他们说吧。广开言路,未必不是好事。若是说我立身不正,我认,可若是我误国,那我不会认。”
吕匡渊:“眼下北境如何了?”
“危难之时。”
“朝堂之上呢?”
“沸反盈天。”
吕匡渊便说:“你要我如何帮你?”
“学生今日请先生出任御史中丞一职。”
吕匡渊却说:“我若是接受了,那百年之后,便是一身骂名。”
李令俞摇头:“我请先生,不是让先生替我安抚天下学子的。我想请先生替我广纳人才。”
她现在太缺人了。
吕匡渊问:“你要什么人才?”
“不拘什么人才,不论出身,不讲门第,只要是人才我都需要。”
吕匡渊迟疑很久,才平静说:“我应你。”
李令俞这才起身说:“学生谢过先生。先生百年之后,学生定然替先生修书立传,还先生一个清名。”
吕匡渊却说:“你都不在乎名声,我怕什么。”
李令俞看着他,没来由笑起来。师生一笑,相顾无言。
“那我还有事,便不打搅先生了。”
她匆匆来,匆匆而去,
吕匡渊的长子吕夷繁一直在隔壁,听闻李令俞走后,急着说:“父亲,薛洋才罢官,朝中骂声一片,您这么那就答应她了?她最是巧言擅辩,可父亲要背这满朝的骂名。”
吕匡渊手里还拿着圣人命他撰修的史书,淡淡笑着说:“你们都虚长了年岁,竟然远不如她有魄力。”
一个君王,不惧骂名,不惧讨伐,不惧名声。
广开言路,收天下人才。
大梁的天,终于是要变了。
李令俞出了吕宅,要穿过铜驼街,又想起宫变那日拜访庐阳王。
便让阿符拐道又走了一趟庐阳王府。还是那个老仆开门。
这次老仆比上次殷勤了许多,说:“殿下在书房里,老奴领您去。”
李令俞跟着老奴穿过院子,萧澈在书房里和萧诚下棋。
见李令俞来,萧诚笑着起身,也不说话。
萧澈便说:“坐吧。那日北宫见,你如今怕是很忙。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李令俞便说:“交还您的东西。”
萧澈笑了下,并不收:“给你了,便是你的。”
李令俞问:“谢殿下。当年姚之问是不是受你所托,才北上来寻我的?”
萧澈温和看着她,“是。”
李令俞便说:“陛下大概是知道了。”
萧澈丝毫不惧,轻笑了声:“是吗。”
李令俞屡次受他之恩,便说:“你若是想回江南,或是想去哪里,尽管去吧,从此再没人盯着你了。”
萧澈却说:“等你的事结束了,再说吧。”
“你当真只是因为我父王,才这么关照我的吗?”
萧澈看着她,最后只说:“是。”
李令俞不知道怎么还这个恩。便笑笑,起身说:“那行吧,这些以后再说。我今日还有事,小皇叔若是闲来无事,可来宫中寻我。”
萧诚还小,笑了声说:“这几日跟着父亲学画,怕是没时间。”
李令俞便说:“对面街上就是我家。家中有许多画,你若是喜欢,就上门去取。”
萧诚听得眼睛都亮了。
李令俞便起身告辞。
等回了宫中,曹印已经在等着了,见她回来便问:“怎么样?”
“吕先生答应了。”
曹印这才长舒了口气。眼下朝中对李令俞多是讨伐和谩骂。
索性李令俞不在意这些。
司州城破后,向南十七里处是一处镇子,位于山脚下。
严柏年领兵就驻扎在这里。
副将曾担忧说,这里太靠近司州城,一旦突厥人惊觉,咱们人手不够,杀不过他们。
严柏年当日手中攥着李令俞的信。肩上和脸上的伤还没好,坐在帐中垂首,却说:“我们不打,要打就要出其不意,司州城一定要夺回来!马叔的仇也要报!”
马迁死的极其惨烈,被突厥人枭首挂在军中。
严柏年缠着腕上的绷带,阴狠道:“总有一日,我要杀尽突厥人,取了他们王上的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