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梦话+番外(125)

作者:骑鹤下扬州

冯京抿唇:“在朝为官,许多眼睛看着。”

“所以你万莫像我一般。”贺为岺道。

“......”

“富相公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贺为岺问他。

冯京不言。

贺为岺试探问:“你迟迟不答应,莫不是还在惦记那位欧阳二娘?人家可已经嫁了人了。”

“我已忘了。”冯京道。

“是么,”贺为岺轻飘飘道,“喜欢可以忘,怨却忘不了,这我知道。”

“我未曾怨......”冯京张口欲辩,倏地怔住。他怨了,就在当日见她的一瞬,他内心浮起的岂非怨意。未曾怨过这种话,说出来仅自欺欺人耳。

“既然不喜不怨,便娶了富公的女儿罢,你比我上进,又比我谨慎谦虚,娶了相公家的女儿,对你仕途终归有好处。”贺为岺苦口婆心地规劝。

“晦之言的是。”冯京一哂,忽地起身,朝閤外走去。

“你去哪儿?”贺为岺在他身后唤。

“去备相公家的聘礼。”冯京头也不回,歪歪斜斜地踏出门。

“夜都深了,你上哪儿准备聘礼?还有酒钱谁付?”贺为岺提高嗓门。

无人回音。

第45章

由欧阳修主持修撰的新唐书前不久最后一次修改定稿完毕,进奏皇帝,龙颜大悦,诏命所有刊修及编修官皆晋级升官,并赐金银器物以作奖赏。

这时参与编撰新唐书的梅尧臣已因疫病逝世,欧阳修受命礼部侍郎,两次辞让,上皆不允。

欧阳芾同曾巩一道来看望她叔父时,欧阳修正在庭院卧榻上晒太阳。

许是数年倾力修撰史书,一朝事了,缓过劲来后身子愈发感到疲乏,欧阳修此刻对政事、对政途已显得意兴阑珊了。

薛氏熬了绿豆汤,欧阳芾便端着一碗递至叔父嘴边,欧阳修原本懒筋上来,喝也不想喝,无奈被她喂了两口,觉出味来,便伸手端过碗自己喝起来。

“怎么说还是女儿家体贴,这若换了儿子,哪能如此伺候当爹的。”薛氏打趣道。

欧阳芾听了,立即支棱起来:“欧阳发呢,快出来听婶婶训。”

欧阳发这会儿忙着与同辈好友出游,却是没空过来。曾巩温笑:“阿念待老师当比女儿待父亲更加体贴。”

欧阳修明显十分受用,喝着绿豆汤嘴角翘得老高,一声不吭听他们聊。

“如何?养了个我不亏罢?”欧阳芾问。

欧阳修鼻中哼了声,道:“难说。”饮尽最后半口,将空碗搁在榻边,问欧阳芾道:“介甫还不欲接同修起居注之职吗?”

“接了,不接还能如何,”欧阳芾道,“之前和司马先生像比了赛似的,一径写了十几封辞状,中书不理,还是硬塞给了他,前来宣召的中贵人放下敕牒就走,追也追不上,司马先生败得快,只写了五封辞状就从了。”

“拗还是介甫拗。”欧阳修捋须感慨。

“是啊。”欧阳芾叹息感慨。

听着二人闲侃自己侄婿和夫君,曾巩在旁不禁轻咳两声,替好友说话道:“介甫的性子,难以接受这样的差遣也在情理之中。”

同修起居注,乃伴皇帝身侧,记录天子言行、群臣进对任免等的差遣,既清且贵,又近官家,按例任满即可升知制诰、翰林学士,之后便可入宰执行列,正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位置,然王安石辞状中写,“臣窃观朝廷用人,皆以资序,臣入馆最为日浅,而材何以异人,终不敢贪冒宠荣,以干朝廷公论”。

司马光更写,“修起居注,自祖宗以来,皆慎择馆阁之士,必得文采闳富,可以润色诏命者......臣自幼及长,虽粗能诵习经传,涉猎史籍,至于属文,实非所长”,直言自己不会写“四六文”,给皇帝逗笑了,道,“卿不会写骈文,当初进士是怎么考中的?”

官员上辞呈,通常不过三次,然得知王安石已一连上了七八封时,司马光连忙又写两封,其中一封更以王安石为参照物,“安石文辞闳富,当世少伦,四方士大夫素所推服,授以此职,犹恳恻固让,终不肯为,如臣空疏,何足称道,比于安石,相去远甚......使臣之才,得及安石之一二,则臣闻命之日,受而不辞”,对好友的评价可称至高。

然最终两人皆未幸免。

欧阳修叹着:“朝廷用人,择才而授,岂能一再顺从臣子之意,固知君实、介甫二人不肯为,却也需他二人勉力为之,你在家须多劝劝介甫,叫他勿总写辞呈,驳了朝廷的颜面,官家也是人,被驳多也会不快的。”

欧阳芾应道:“是是。”

欧阳修看着她那幅不走心的样子,直摇头。欧阳芾见了,岔开话题道:“叔父如今新唐书也撰完了,可是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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