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知青有个娃[七零](31)
米秀秀大老远看见她走来,抱紧圆圆拔腿就往另一条田坎跑去,连声招呼都懒得打,只留给她一个匆匆背影。
葛大娘脸一垮,皱巴巴的,跟橘子皮差不多。
“阿秀!秀丫,你抱着啥啊跑这么快?”
葛大娘驼着背,盯了米秀秀一会儿。
撇嘴啐道:“哎哟,这地主家的狗崽子,看见老人都不打招呼咧,一点教养没有喔!tui~怎么就运气好被分成中农呢?”
她嘟嘟囔囔好一会儿,幸好旁边没有观众,这才消停了。
米秀秀还不知道自个儿又被叫成了“狗崽子”,不然早冲葛大娘那几个孙辈抡拳头了。
她走过交错笔直的田坎,又绕过一个小池塘,映月湾到了。
这里虽然名字带了“湾”,实际上的映月湾却地势平坦,视野辽阔,中间没有任何山峦做遮挡,只有白水河弯曲着从大片稻田中穿插而过。
十来个知青零零散散分布在田野里,有的动作熟练,一弯腰就插好一株秧苗;也有磨洋工的,人家插完一排她才插十来株。
米秀秀目光迅速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就锁定在郗孟嘉身上。
他实在太显眼了。
不管是在知青群体,还是放在整个合安村来看,这么高又瘦得这样离谱的人,就他一个。
活脱脱一个行走的骷髅。
他衬衫最上方几颗扣子敞开着,高而凸的骨骼微微露了出来,肩上搭着一条白色汗巾,步履稳健推着独轮车行在狭窄的田坎上。
米秀秀没出声唤他,也没提醒扭着小屁股东张西望的圆圆,她心心念念的爸爸已经出现了。
等他将箩筐里的秧苗推到稻田边的小空地。
几个干活不利索的知青仿佛等到了休息的时机,哎哟叫唤着,又锤腰又敲肩,一副被累得走不动道儿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嚷嚷着秧苗垛子需轻拿轻放。
“哎,郗孟嘉你动作轻一点,你这样用力往田里丢苗子肯定有损伤,这是对粮食的践踏和浪费啊。”
也不管郗孟嘉搭不搭理,顺势爬上田坎后就一屁股围坐在独轮车旁开始聊天摸鱼了。
米秀秀看好几个人围了过去,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喊他,没想到郗孟嘉先看到她了。
郗孟嘉扬了下眉,视线在米秀秀怀里小丫头的后脑勺停留了一瞬。
心底感到惊奇,这是……找他有事?
两人谈不上熟悉,只昨天在饭桌上聊了几句,郗孟嘉倒不至于自恋到以为米秀秀特意找他是想跟他交朋友。他只能猜测是不是米三叔叫她来问他要不要跟着出海。
他伸手指指箩筐,意思是等他忙完。
做完这个动作他立马意识到以两人不熟的状态来看,米秀秀可能领会不了,打算开口喊一嗓子,就见相距几块稻田的米秀秀会意地晃动脑袋,下巴朝他右后方树下点了两下。
郗孟嘉怔了怔,很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不熟,却又有那么点默契。
一股陌生而久违的愉悦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将他围得密不透风,心情着实难以言说。
徐昌:“郗孟嘉,你什么时候跟米秀秀那么熟了?”
以他的视角只能看到米秀秀转身的背影,她双臂往前收,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地。
徐昌忍不住猜测郗孟嘉是不是也有消息渠道,知道了公社最近要推荐人上大学的事,会不会跟他存了一样的想法……
这种猜测不免令他失了几分冷静,语气也带出几分讥诮。
徐昌:“咱们是来建设农村的,郗孟嘉你别走了歪路,再闹出跟前两年一样的事儿,本来咱们知青就跟他们有隔阂,双方互不搭理井水不犯河水。你作为知青的一员,总得有集体荣辱观吧,怎么地也不能让大家处境更艰难是不是?你想勾搭姑娘也要看看对方什么身份,米秀秀可是有未婚夫的——”
声音在郗孟嘉的冷睇中戛然而止。
“徐昌,说我没关系,别给小姑娘头上泼脏水,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
郗孟嘉冷嗤道。
知青间不是一句集体荣辱就能概括的。
至少从他来到合安村,村民没有伤害他,反倒是这群与他背景相似的知青们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给了他迎头痛击。
说来也是可笑得很。
初来乍到时他的确对未来感到迷茫,对亲人的算计感到灰心失望,一个大男人,竟也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
这些都让他无暇顾及他们听信孔舟的谣言而在无意识间疏远排挤的行为。
事后他不愤怒吗?不恶心他们吗?
愤怒的,也恶心的。
没采取报复行动,只是默认延续这种冷淡的关系不过是觉得与他们计较没有意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