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难？不要怕。”包导循循善诱：“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你演这个角色？”

芝芝乖巧摇头。

“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的本质和我这部电影里的神女一模一样，既有仙气，又有魔性。

对别人而言，演出这种矛盾感可能很难，但于你，只要本色出演，就能展现出那种神秘的复杂感。”

不得不说，包导的眼光很毒。一眼看穿人鱼这个物种的本质，美丽又天真，诱惑又残忍，天生就带着一种矛盾的美感。

面对导演的大段教导，芝芝就捡了一句最简单的：本色出演。

可以，人鱼的本质当然体现在捕猎时啦。

“第3800幕，3，2，1，action！”

芝芝还是那身水绣白纱，白嫩的脚尖轻点在湖面下的暗道上，身后摇曳的绢纱在风中鼓动。

镜头前，她就像清晨湖面升起的雾气，如美梦，又如幻影。

鼓风机和人工雨共同作用下，湛峥已经全身湿漉，还在抬手努力护住怀里尖嚎的婴儿（婴儿是道具），他眉心发散，面上惶惶，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芝芝的出现让好像让他找到了答案，他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手足无措地往那边靠过去。

这是他的神，是他无罪的肯定。

他想朝神明跪拜，然后神明就会告诉他，他的佛心依然坚定。

原本的剧情设计里，道衍在孤石上移动时，因雨水打滑，身体向前倾倒，被神女扶起。

但近距离接触神女时，道衍竟从她的神情里，看到魔魅才有的引诱之力。

一时恍惚。

但最终，道衍还是勘破了幻境。

回归清明，他才惊觉眼前这位不时出现的身影，从来不是神，而是他的心魔，他追求佛偈道义的执念。

现实里的下一秒，

湛峥一脸懵逼地摔倒在孤石旁的水潭里，狼狈而可怜。

说好的扶我呢？

导演没喊卡？

“呵”一声轻笑，慵懒而轻柔，像一抹轻絮，荡在耳边，让他心底一阵酥麻。

湛峥抬眸就陷进一双春意盎然的眼神里，难以挣脱。

明明芝芝装扮素净，清水芙蓉，神光缥缈，像佛堂上端坐的神像，但她眉目间却是无限风情。

这是人鱼在捕猎时，不自觉展现出的致命魅惑。

咚咚——

他听见自己心跳在骨膜间的回响。孤石，冷雨，狂风都消失在背光里，全世界只剩下对面这个低头俯视他的女人。

“卡——”

包导暴躁的声音惊醒了这种迷幻感：“湛峥，你在干什么！勘破啊，明明前面那种着迷的情绪表达得很好。但是勘破呢？我让你演的是圣僧，不是被蛊惑到走不动道的小和尚。”

湛峥冷白的小脸在雨水击打下更显苍白。

他不是新人了，但他在和别的女演员对戏时，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感觉。

“芝芝的那声轻笑很完美。”包导还不忘夸夸福星。

“她一个新人都在给你提醒了。神是不会发出这种笑声的，只有魔。从笑声这里开始，你的圣僧就该勘破了，懂吗？”

湛峥沉默点头。

“卡——不行，表情不对，湛峥再来一遍。”

“卡——”

足足卡了20多遍，导演终于无奈挥手。

“勉强吧。最后这个勘破幻境的表情以后再补，天快黑了，也不能一直淋雨。今天收了吧。”

众人收拾东西时，湛峥慢慢走到芝芝面前。

“不按剧本走，让我落水还发笑，这些都是为了提醒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被你带入戏，还接不住后面的戏，才做这么多的小动作？”

明明是想道谢，话到嘴边却变成质问。又不能收回去，湛峥只能继续昂着下巴矗在那里。

？？？

芝芝一头雾水：“我笑是因为你太可爱了呀。”

！！！

可，可爱？难道她······

一记直球甩湛峥脸上，让他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差点噎死。

控制不住自己发烫的脸，变成哑巴的湛峥为了维持自己一向的高冷面具，只能低头僵硬遁走。

明疏心疼地用浴巾把芝芝整个包住，深深看了一眼湛峥逃离的背影。

这小子不太对啊。

幸好，芝芝的戏份已经全部结束了。

“说什么呢？他可爱，那我呢？”

“你当然是帅气。”

一般人类女生不是该夸可爱嘛？夸哥哥的话，当然是帅气咯。

而湛峥戏里那样子，就是可爱了。

跟人鱼族一样，小丑鱼也偏母系社会。

她的那群小丑鱼小弟也是一雌一雄带着一群崽。

当雌鱼离开，雄鱼就会自动变性为雌鱼，继续带领幼崽群。

当冷丹晴饰演的蛇妖含恨退场，湛峥抱着孩子站孤石上，芝芝福灵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