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死在你怀里(14)
唐棠无奈地道:“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个婚约?真不懂父亲为何要定……麻烦。”
其实真要说麻烦也不算,毕竟唐棠这次来是要来接男主牧行之的,而她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能用钱子皓做掩饰倒也不错。
时竟遥说:“方才听了唐家主与白金真人的对话,婚约已经解除,不久之后青山派就会送回婚书,唐小姐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唐棠皱起的眉头也舒展了,虽然是意料之中,但能和钱子皓划清界限是做好不过的了。
时竟遥看她放心了,便说:“唐小姐刚受了伤,还是早些休息罢。”
时竟遥告辞离开,唐棠也没心情再去逗牧行之了。夜晚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烛火跳跃着,映照着唐棠沉静的侧脸。
“……去关窗。”她吩咐牧行之,心里却在想着时竟遥的事情。
时竟遥方才那借口,大约也就骗骗原身唐棠这种真·傻白甜大小姐,唐棠现在这具身体里的芯子跟时竟遥在一块几十年,时竟遥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心里在冒什么坏水,即使这次唐棠看不见了,也不例外。
时竟遥……
他又在想什么呢?
……
是夜,风雨欲来。
黑沉沉的乌云将天空压低许多,天船之上的烛火却昼夜不歇,少顷雨珠落如断线,客房门前,时竟遥将油纸伞收好,搭在门前。
他踏步而入,屋内几名身着天玄宗弟子袍的人已等候多时了。
“掌门,您要查的事……”
时竟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弟子的话戛然而止。
他自顾自倒了杯热茶,细长的狐狸眼将阖未阖,他遥遥望着远方,夜幕低垂,黯淡无星无月,风雨大作,并不是个好天气。
许多年前,猫妖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刮着茶杯的杯沿,怀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嗡鸣起来,开始发烫。
“不必说,我已知道了。”时竟遥像是被惊动了,挥了挥手要他们离开,声音不复往日里的温和儒雅,有些急切,“……出去!”
天玄宗的弟子依言离开,最后一人回过身,轻轻地关上门。
在木门的缝隙里,弟子看到时竟遥从怀里取出了什么。
那是一只两指宽的银色琉璃瓶,瓶身被他一笔一划地镌刻上安神和定魂的符箓,但每到这样的天气还是不太安分。
残魂闪着微光,那一点点光芒在黑暗的屋里闪烁,落在时竟遥的瞳孔里,竟映得他脸色温柔得可怕。
他摩挲着琉璃瓶,低声安慰:“别怕,别怕……没人了,他们都走了……”
尾音淹没在骤然大作的风雨里。
第8章 嵯峨八
自从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之后,唐棠再没有见过时竟遥。她被唐云拘在屋里,被勒令不得取下眼上的纱布,看不见东西,就连洗漱吃饭都困难,加上她着实有点晕船,只得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里。
为了照顾唐棠,天船放缓了速度,五天之后的早晨,他们才从青山派到了松云。
天边方才破晓,天船越过山丘,有侍童给牧行之指:“看,那就是松云城。”
那是一座巨大而繁华的城池,刚刚从夜色中醒来,从天船往下看去,街市热闹得不得了,车马行人挤在一块,让人轻而易举地想到了“人间烟火”这个词。
侍童无不羡慕地说:“松云城里什么都有,又热闹又好玩……唉,可惜我们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山几次。”
修真界中人,总是刻意避开俗世凡尘。
一是年岁不同,修炼之人寿岁长久,凡人一生不过百岁,而对于仙人来说,百岁也不过方才成年。仙人看凡人,就如同凡人看蜉蝣,不过短短数十载,又能有何感想?
二是修真之人往往斩断凡尘俗世的牵挂,一心追求大道,凡人的烟火气对他们来说是不必要的负担,特别是心智不坚定的小弟子,更要严令禁止,以免他们沉迷凡人取乐之事。
因此,修真界几大门派世家虽然管理统辖凡尘的几大城池,却又与他们泾渭分明,保持距离。
整个修真界可以按照地域和势力分为四门一派、两族一谷,其中两族就包括京畿杜家和松云唐家,唐家的家徽家训都由此而来,松云依附唐家而生存,而唐家则世代守护管辖松云。
松云城如此繁华热闹,看来唐家把松云治理得很好。
牧行之扶着桅杆往下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身后一声:“牧行之——过来!”
是唐棠又在唤他了。
牧行之进了屋,只见唐棠坐在窗边,银白色的发丝在和煦朝阳里闪着微光,她眼睛上还蒙着纱布,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
“唐小姐,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