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裴朗直视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他说：“你必须让你下面的人把人交给我，而且，是全须全尾的。”

“就这么简单？”

顾裴朗：“就这么简单。”

事情进展得比想象中的更为顺利，商弋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对面的人，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打量和好奇。

“原来仇恨真的会让一个人不理智。”

半晌之后他坐直了身子，笑着下了结论，醇厚的嗓音带着浅浅的笑意，语调微扬，似是感叹。

顾裴朗不置可否。

“我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也从不会占人便宜，这样吧，”商弋翘着二郎腿看着男人道，“商氏可以再投入百分之十的资金，芯片的专利权仍然归顾氏所有，商氏只要十年的使用权，如何？”

顾裴朗面上神色不显，只是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像是要从对方带笑的脸上窥探出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商先生不远千里来到A市，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就只是为了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商弋摇头：“能结交裴朗这么一位好友，是我赚了。”

顾裴朗垂眸，鸦羽般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神情。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举起了一旁的酒杯：“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

晶莹剔透的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商弋勾唇回笑：“合作愉快。”

门外走廊上，刘奇和黑衣男人相对无言。手腕上的时针快指向九点的时候，身后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商弋亲自将人送了出来，刘奇见状急忙上前。

“和顾先生聊天是一种享受，希望以后这样的机会能多一些。”商弋看着面前的人轻笑，眉目舒展，端的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顾裴朗点头，脸上的神情没多少变化：“合同我会让人整理好送过来，希望商先生不要忘记方才说过的事。”

商弋挑眉：“自然不会。”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商弋耸了耸肩，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电梯的门打开又关上，目送两人离开，商弋唇角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

“通知金三角的人，把人给我带回来。”

男人转身进了门，低沉醇厚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一丝笑意。

身后的保镖点头应下后转身离开。商弋看着桌上没动过多少的食物，目光微沉。

突然，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周身弥漫的低气压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温柔，就像冬日里的朗姆酒。

“阿漓？”

“嗯，已经见到了，放心吧，没有那些杂志上说得那么夸张……我倒是觉得他人挺不错的，不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

“行了，你要是担心，下次亲自过来看看好了，”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带上了一抹宠溺，“我保证不会让他发现你的行踪，这样行吗？”

“好好好，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别生气，不然又该头疼了。”男人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点开了免提。

温润的声音在安静的雅间响起，带着微微的凉意，就像冬日里的初雪：“不想我头疼就别拿这些没过脑子的话来气我。”

“我的错，我道歉好不好？”商弋放低了声音哄人。

电话对面的人不买账：“他的腿你问了没有？”

商弋：“没有。宝贝儿，我和他这才第一次见面，一上来就开口揭人家的伤疤，也太不厚道了。”

“你做的不厚道的事还少？”

商弋：“……”

“我问过斯塔克博士了，他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但是再拖下去的话就不一定了，你赶紧问问他。”

清冽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商弋有些吃味：“宝宝，我怎么觉得你关心他比关心我还要多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看上他了是不是？”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无奈到了极致，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脑子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他是瑾昱的丈夫，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商弋：“想你。”

“……”

“我懒得和你说，你抓紧时间赶紧问问，实在不行就想办法让他和斯塔克博士见一面。”

商弋听着电话里严肃的声音，没办法再继续插科打诨，只能点头应下：“我知道了。”

“事情忙完了就赶紧滚回来，你家闺女太能折腾了我吃不消。”

想起家里的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商弋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声音都温柔得仿佛要滴水：“好，我很快就回来，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药要按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