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求我，薛小姐不会觉得太晚了些？”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凌亦，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求求你！”

“你不想死，难道小云就该死？！”

“因为他不小心误伤到了你，因为他许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所以你就让他跳楼让他去死？！他害怕了不敢跳你就记恨他食言甚至故意推他摔下楼梯？！”

凌亦狂暴的声音在审讯室响起，带着不可遏制的怒火中烧。

“那时候他才四岁，他才四岁！他们将所有心爱的玩具，所有的关心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呢？！”

“薛宛佳！你恃宠而骄，病态执拗，甚至恨不得要他们的命！你踏马就是畜生！你怎么配！”

凌亦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下一刻，方向一转，一枪击穿了薛宛佳的左膝。

“啊——！”

薛宛佳疼得双目圆瞪，宛如铜铃。

凌亦却不觉可怜，只觉荒谬。

“是，爸妈是在家中供奉了大姐的往生牌，可他们该给你的爱，该给你的宠却一点都不少，他们也从来都没拿你当过任何人的替代品！”

“你还想怎么着？想让他们彻底忘掉死去的女儿，连为人父母缅怀和祭奠亡女的资格和权利都要放弃？！就因为你也是女孩子，就因为你自以为是的误解和偏执，就要剥夺同样是女孩子的大姐存在过的痕迹？！”

“你觉得所有人都欠你的，所有人都对不起你，可你自己呢？！你又为他们做了什么付出过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该毫无理由的宠着你爱着你？！”

“薛宛佳，你有这个资格吗？”

身体上的剧痛，让薛宛佳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涣散，就连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

好一会儿，才明白凌亦在说什么。

可是她一点也不相信。

“不是替代品？怎么可能不是替代品……我明明看到的，她坐在静室里，看着那个牌位，眼神跟看着我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凌亦，你骗不了我，凌家人根本就没拿我当我女儿。”

“凌云弄伤了我，他们不管，也不教训他，这就是他们的爱？”

“那两个老不死的因为不相信我，让他们搬家，他们就真的让我丢下玩偶，带着我搬去那个破房子，这就是他们的爱？”

“如果这就是爱，那他们的爱可真廉价，真容易啊！”

听着薛宛佳事到如今依旧执迷不悟的话，凌亦只觉可悲至极。

一个人得有多病态，才会将所有的好都视而不见，只自以为是的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

明明拥有最幸福的童年，却选择性忽视所有的美好，自顾自的陷入阴鸷的枷锁。

这种人，就算生活在阳光下，身上笼罩着的，也依旧是寒潭深渊的黑暗。

凌亦眯了眯眼。

“薛宛佳，你可真是个可怜虫。”

“可怜虫”三个字，就像是一根刺，扎得昏沉的薛宛佳再次清醒，再次疯狂。

“我不许你说我可怜！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凌亦！可怜的是你！是你们凌家那个傻子！是你们所有人！”

“哈哈哈哈哈，凌亦，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傻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你不知道吧？其实他醒来之后根本没有傻，是我去找他，是我不断地问他，问他为什么没有死，问他为什么不去死！”

“好天真啊， 他竟然问我为什么？甚至离开凌家之后，还依旧偷偷打电话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问题还不简单？因为我要他死，因为他必须死！真是可笑至极，真是可怜至极！哈哈哈——”

“薛宛佳！”

凌亦目眦欲裂的怒火疯狂燃烧。

连着数颗子弹齐发，径直穿透薛宛佳剩下那个唯一完好无损的膝盖骨，连带着大理石地板也被击出坑洞，碎屑随着摩擦的火光迸溅四射。

“啊——！”

疯癫一般的笑声化作最后一声尖叫。

再也承受不住这份煎熬的薛宛佳一个抽搐，彻底晕死了过去。

**

审讯室外，王所长等人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凌鸿儒，与身边众人面面相觑。

摄像头被毁坏后，阎王爷终究没忍住，来到了审讯室外。

所以方才屋里那一声声惨叫，一声声抓狂的嘶吼，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没有一个人敢率先敲门。

所有人都在等待凌鸿儒的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王所长站得腿都有点发酸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

凌亦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出来。

身上带着令人畏惧的寒意与杀气。

凌鸿儒抬脚跟上，王所长等人则连忙冲进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