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谢谢。”

祁星慢吞吞地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看出来了？”余信衡看了一眼正躺在治疗舱里的敖焱，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换个地方聊吧，龙族的听力太好，我怕他没睡着躺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等下又要来找我麻烦。”

“……他不会为了这点事来找人麻烦。”祁星看了看躺在里面的敖焱，又补了一句，“我会看着他的。”

“那么快就护着他了？”

余信衡笑了一声：“也挺好的，我之前还担心他和敖丞两个，一个傻兮兮一个什么都不在乎，到头来要成为两个终极单身狗，没想到他开窍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他没有带他去隔壁的休息小房间，而是带他来到了一个验证了好几道的房间内。

“有些东西，光听说的还是不够，要真的看了才知道他到底伤的有多重。”余信衡让他坐下，拉出了一个大的屏幕，“我在这里储存了很多我经手过的医疗资料，因为里面有不少关于军部高层和我自己经手的研究题材，所以这里的防守会更严实一些。有些东西，我也只有在这里才敢拿出来给别人看。在所有人心里，敖焱更多的可能就是一个象征符号，他们听说过他的事迹，推崇夸赞甚至崇拜，但习惯之后，在他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很多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理所当然。”

“我想带你看看，最真实的敖焱。”

余信衡从最开始放，跳出来的第一张就是敖焱更小一点的时候，比他变成人形来找他的时候还要更小，最多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套着军装，身材很瘦，腰带勒紧的时候细地感觉都快要被折断。发育期的男性一般都会比较瘦，祁星自己在那个时候也是瘦削的，他妈妈天天想方设法地给他做吃的，但他是健康的那种瘦，和图片里那种瘦过头让眼睛都格外大而黑亮的不一样。

这张照片似乎是入军队时的留档照片，背后还有遮挡起来的背景，整个人看着都很清晰。

敖焱微微垂着眼睛，昂着的下巴和握紧的手让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他当时的状态很紧张。

他很不能习惯这种拍照的状态。

再后来，就是各种受伤的照片。

手臂，胸腹部，甚至还有脸上。

他顶着伤可见骨的照片混在一群伤员里匆匆离开，似乎发现有人在拍他，就抬起头冷冷地飘过来一眼。

他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但还是瘦。

整个人成熟了不少。

“龙族来从军的不少，但真正从底层做起，那么小就跑出来的，就只有敖焱一个。”余信衡看着那些照片，眼里也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当时的我也还年轻，对龙族好奇再加上正在做一个研究和龙族沾边，就跑去问他能不能让我记录一下他以前的受伤记录，顺便再拍点照片之类的。”

祁星问：“他同意了吗？”

“没有，他把我打了一顿。”余信衡耸肩，“然后他因为暴力对待医疗人员被扣了钱，还被罚了。我后来跑去把他被罚的钱还给了他，又一直围着他转，还帮了他几个小忙，所以后来他才许我拍照的。”

祁星笑了笑，笑意没进到眼底：“听起来还挺凶的。”

“是啊，他以前比起现在来说可凶多了。用生人勿进这个词来形容他一点错都没有，后来他升职的时候听到要去他手底下，那些人一个个嚎地和狼崽子一样，好在再后来他可能是学会了收敛，不折腾手下人，改折腾那些虫族。”

余信衡的介绍很简单，顺着照片讲，拿出来一张有记得是什么时候的，就简单介绍一下。

那些过往的荣耀，那些荣耀下面需要付出的东西，星网上曾经看到的那些东西结合着这些照片，一点一点化作最鲜明的样子，展现在他面前。这是敖焱的过往，也是最真实的他。

祁星后知后觉地为自己的男朋友感到骄傲。

同时也开始心疼。

这样的心疼，在余信衡拿出最后那场战斗中他受伤的样子时，达到了巅峰。

黑龙已经长得很大了，和以前小小龙崽的样子仿佛是两个人，在照片里都不能把他完整地整个框进去，所以那拍摄了部□□体和全部伤口的照片看起来就更加骇人。

深可见骨这四个字在之前的伤口里已经被用到厌倦，但祁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张。

从后心的位置直接被撕开一大块血肉，深深地扎入身体，撕扯开皮肉筋膜后，都能看见正在缓缓跳动的心脏。

这样的伤口该会有多疼？

更可怕的是……据余信衡所说，这样的伤口在敖焱身上已经很久很久，一直没能愈合。

他随时随地都在忍受着剧痛，甚至都已经习惯了那种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