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砸在宋卿予心头，明明才分开没多久，再听到这声音竟然会心神恍惚。

这些日子里，他换了脸面、改了声音扮作祁寒，难不成也是来瞧她出丑的？

[戏弄我就这么好玩吗……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我有什么错……]

宋卿予把脸埋在孟凉烟颈窝，忽然发现她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了。

虞问摇头想要否认，却像是被什么扼住喉咙，努力呼吸只换来稀薄的氧气，五脏六腑渐渐衰竭，越来越疼。

孟凉烟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意，将背后的人抱得更紧。

“我们被逼下悬崖，小师妹为了救我摔伤了腿，现在还烧着……”她看着不远处的黄莺、暗卫以及魔教的人，对眼前的局势了然。

她又道：“走吧，小师妹等不得。”

虞问敛眸，深知那人不愿听到自己的声音，抿着嘴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了万骸山，裴时安命人把最好的房间打扫出来，让宋卿予住了进去。

除了黄莺到里面诊脉，再没有第二个人进屋。

只有虞问一人立在门外，面无表情叫人猜不出心思。

吱。

黄莺推门而出，低声说道：“弟子已经给小师妹的伤口换了药，体热也降下来了。不过身子太虚，得好好休息几日。”

男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身影淹没在屋子的昏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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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

虞问停在床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细数宋卿予身上的伤，每多一处，心底便抽疼一次。

如今，他连抬手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心跳如雷，眼前的景象虚晃，温晏生无情的嘲讽从遥遥前世跨越时空，在耳边回响。

——人都死了，你演给谁看？

字字如刀，痛心入骨。

虞问凄惶，颓然跪地，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宛若魄散魂飞。

[虞问。]稚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团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男人肝肠寸断。

“前世，是你陪在阿予身边的？”虞问声音愁闷。

小团子点头。

“阿予不属于这个世界……”男人自问自答，“所以她终将离去。”

良久，003才歪着头答道：[没错。]

虞问五内如焚，难道重来一次都无法将人留在身边吗？

他跪于床前，目光终于转向那个不存在的一团空虚，眼神灰暗不见一丝傲然，颤声问道：“这一次，也是你将她带走吗？”

白色的团子泛淡淡的光芒，从系统里调出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一张薄纸。

那张被它藏起来的重要资料。

纸上，姓名那一栏写着“宋卿予”。

那三个字旁，还有一抹刺眼的血红。

“亡”。

003忽地展开笑颜，声音轻快，不似刚才的死气沉沉：“从今往后，卿卿只属于自己，谁都带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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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史上最优秀的系统-1＞

它叫系统003，是史上最优秀的系统。

学科门门满分，实习样样第一。

但它常常会想，自己为什么是系统，就像有些闲得慌的人类总会在半夜思考“今天做了什么”、“明天要做什么”以及“我不想活了”。

想法太多大概也是聪明的坏处。

经过漫长又枯燥的实习，它终于接到了统生的第一单：拯救被私生饭误杀的女孩子，叫作宋卿予。

任务开始前，它十分专业地看完了宿主生前所有的回放。

这个宿主太呆、太傻、太单纯！

服务总台发来本子，《尚书大人独宠我》。

它是个专业的系统，除非忍不出，否则绝对不会yue。

跟随本子发来的，是宿主的基本资料，以及要穿越的角色——恶毒女配。资料上，最后一栏的标题是“复活的代价”。

标题下只有一个词。

良心。

它仰天大笑。

宿主要穿成恶毒女配，并且走完恶毒女配所有的剧情，不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一枚妥妥的无良恶人？

用良心换复活，岂不是简简单单？

可是很多年后它才回过神来，不是用卿卿的良心换复活。

是折磨卿卿的良心，来换复活。

它蓦地想起系统的宗旨：不历经无边的苦难，不知晓生命的可贵。

然而它的卿卿，真挚、热忱、是小太阳。

善良的人却被逼着做最恶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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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史上最优秀的系统-2＞

它叫系统003，它开开心心地跟着宿主穿到了娘胎里。

一切都按部就班。剧情需要时，卿卿被强制登场、强制念出台词。剧情之外，不被需要时，他们倒也自在，乐得清闲。

它和卿卿走过了二十三年，走完了恶毒女配跌宕起伏、惨淡黯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