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修仙,法力无边(193)
清弦道君眼瞳微缩。
一国储君竟然是天生道脉的事情,再也藏不住。
更何况,他一探之下,竟然发现这宫城之中,隐藏着许多流转的道元灵气,却被那宫城大阵悄然压住了!
所谓天生道脉,便是喝水睡觉都能引气入体,踏上道途,想做凡人都做不成,就算自割道脉,道元也会顺着隔开的经脉重新长回去。
清弦道君大怒,修真界更是为这样的事情而震动。
那一日的皇城,高空有各色剑舟遮天蔽日,而疑似对此事进行了包庇、布下了宫城大阵的琼竹派也在那一日,被各门派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逼问与清洗。
经历过那一日的大半民众都已经被抹去了记忆,寥寥还记得的人无不噤若寒蝉。
一夕之间,后位高悬,无人再敢提那个纵马宫城的漂亮小少年,好似此前近十年的储君不过是一场风一吹就散去的梦。
大崖王朝有诏告天下,语焉不详,只说皇太子殿下一夕悟道,入了道门,皇后许氏随之而去,尘归尘,道归道,不必再提。
至此,他像是被彻底从这个人间抹去了痕迹。
好似从未存在过。
按照约法九章,皇室有人修道,会影响到国运。
这世上,绝没有什么能比国运更重要。
所以按理来说,哪怕是为了国运,傅时画也当斩。
可他现在既然还活着,之后自然是发生了许多其他人所不知的事情,兜兜转转,竟然真的应了那纸诏书。
而这些其他人所不知的事情里,最重要的一件,毫无疑问便是登云梯。
——因为登云梯,能逆天改命。
傅时画不明白虞绒绒为什么要说“原来是你”,却也因为她没有目露同情而愉悦,而少女脸上这样笑容也让他忍不住扬了扬唇:“什么原来是我?”
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虞绒绒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那么笃定只要登云梯,就可以逆天改命。我知道此事远在我入御素阁之前,更像是某种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方才你说,我才想起来……是因为很小的时候,听说过你登云梯。”
因为傅时画登了云梯,她偶尔听到,便记了下来,再潜移默化成了某种笃定的记忆。
所以在她道脉凝滞,走投无路,却硬是想要劈开一条路去走的时候,才站在了云梯之下,再因为这样的信念和笃定,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她想登云梯的起源是傅时画。
她真正登上去时,坐在最高一层托腮等着她的人,竟然也是傅时画。
傅时画在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明白了虞绒绒的意思,他显然也觉得这件事实在很奇妙又太有意思,竟然冥冥之中仿佛某种因果流转。
他原本不是很想回忆登云梯这件事,但他心头因为此事而挥之不去的阴霾,竟然仿佛因为虞绒绒的存在,而落下了一缕阳光。
天光大亮,人间烟火铺洒满面,傅时画看着虞绒绒,有些从未说出口过的话,有些从来都已经被他尘封了的记忆突然松动。
所以他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里刘婶家的肉包,可惜她很早以前就不出摊了。那个时候,我其实不被允许吃外面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偷跑出来吃的时候,就觉得越香。”
他的声音散漫,笑意越来越浓,目光落在某处已经变成了米粮店的地方,再落在了旁边的矮墙上。
“那时觉得这堵墙真高,每次跳下来的时候,都很怕崴脚。现在来看,竟然也不过一人高。”
他说得琐碎,虞绒绒却每一句都很认真地听了,又用心去看了。
末了,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忧:“虽然你是……但这样闯国库真的没关系吗?”
“会有什么关系呢?傅家千年以来就出了我一个能修炼的人,这些东西,我不来拿,谁来拿?”傅时画摊了摊手。
虞绒绒似是被说服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跑这么快?”
傅时画哑然片刻:“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我已经不是傅家人了,总要做个样子,装作是抢,否则也很难交差?”
虞绒绒:“……”
好、好的呢。
阳光拉长两个人的影子,洒下一路细碎言语。
如此一路这样走去,昔日纵马入宫城的少年,虽然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走上金銮殿前的那条路,如今却已经真的如同许多人想象中那般,风华绝代,肆意飞扬。
他从簇拥与鲜花中长大,一路走去,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终于变得背脊挺直,却始终孑然一人。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极端寂寥。
明知亲缘何处,明知家在何方,故乡何地,却只能仗剑时一人,长夜时一人,月圆时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