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番外(7)

作者:似融

死状着实有些凄惨骇人,饶是武帝的脸上都显出了惊愕。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替萧令明遮掩了,萧妃仍旧是萧妃,只不过白日里还活蹦乱跳四处说嘴的惠妃成了暴病而亡的元惠皇贵妃。

可后来付出的代价,却是至今叫萧令明想起来都脊背发冷。

萧令明难看地笑了笑,“陛下给的教训妾桩桩件件都记得,自然是再不敢了。”

武帝侧首重重地咳了一声,他今日也沾了冷雨,咳嗽比往常更重了些,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在萧令明的轻抚下总算是止住了。

武帝摆摆手,接过李芙递来的冷茶一饮而尽。他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继续转回看向萧令明,他带着两分没有透进眼底的笑意,“这回可不是教训。”

萧令明一颔首,他的头发密重又柔顺着他的动作自耳后落了大半下来,挡住了小半张脸,“妾知道。”

武帝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随意道:“知道朕那时为什么来了还叫你跪着么?”

萧令明不语。

武帝见他不答,冷笑一声,掐着他的下巴尖逼他抬头,“说啊。”

萧令明仍旧不语。

武帝冷冷地瞥了他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捏着他下巴尖的手反手就甩了一个耳光上去。

他出手的力道不重,却足以把萧令明打得偏过头去,打完了才慢悠悠地问:“敢做却不敢说了?前个你在哪宫里睡的?”

武帝仍旧是漫不经心却叫人心底惴惴的语调,“朕年纪上去了,对你也不愿多拘着。可明儿如今是不是胆子太大了些?

萧令明再抬眼时那对后萧令仪极像的眼睛里已经蓄上了一汪水,他的脸颊被打的那一侧透着点绯,那对饱满的唇瓣略一张,泪就蓦地滑了下来,“那药是当年您亲自灌下的,这东西这么多年了发作起来从来不分时辰地方。”

“您每回都杀了,从不准我身边留个人,可前个晚上事发突然,当时我身边就碎儿一个……我当年保下的人就剩下她一个了!”

萧令明略仰着头,泪水打湿了他浓密的眼睫,那对儿眼珠子养在水里越发黑白分明,此刻直勾勾地仰视着天子,像是有着天大的叫人疼惜的不得已,他问:“我难不成能叫碎儿去死吗?”

武帝盯了他一会儿,到底是软了神色,他伸手粗略地替萧令明抹了脸上的泪,“行了,惯会掉金豆子。朕不过问问,哪儿来那么大气性,前头知道药性发作过身子不行,还在太后那里说跪就跪。到朕这儿,朕倒是罚不得了。”又没忍住说了他一句,“令仪就不这样,你这是像谁。”

萧令明用指腹一点点仔细蹭掉了眼下的泪。听见武帝这么说,反问:“这不是您当年教我的么。”

武帝被他逗笑了,掐了一把他滑腻紧实的脸颊,“去把头梳了,梳完了过来给朕念折子。”

萧令明心底松了口气,这茬算是揭过去了,低声应了一句,退去了内间。

不过一盏茶的时候他就收拾妥当了,因到了夜里,碎儿只取了一支荡着红宝的金簪简单挽了,他行走间还有些慢,步履也不大稳当,当是膝盖仍旧肿痛的缘故。

萧令明自案上取了武帝尚未批完的折子回来,跪坐下来放在了榻边的矮桌上,取了一折,一手执朱,轻声给武帝念着。

——这是他自小就做惯了的事情。

“……其所请,非朕……”武帝说到这儿顿了一下,问:“这是孙平的第几表了?”

萧令明想了一下,答:“若只论妾批过的,是第二表了。”

武帝一摆手,“那就是第三表了,准了吧。”

萧令明颔首,悬腕纸上写了一个准字的字条夹进了奏折当中,武帝见了略坐起些,训斥道:“糊涂!孙平是老臣,哪有不答直发中书的道理。”

萧令明撅撅嘴把笔往武帝手边一递。

“你随意答意味好听便可。”武帝轻轻拍开他的手,又亲昵地斥了一句,“朕罚不得也罢,如今连说也说不得了?”

萧令明原应了声是,就换了墨批,酝酿了一下正要落笔,听了武帝这一句,动作没停嘴上却是不饶,“本就不是我的事儿,陛下嫌我做得不好,便自己来。哪里出了力还要挨骂这样委屈的事情。”

武帝瞧着萧令明当真与宫妃无二的背影,无声地一笑。

一对儿姐弟偏生性子全然反了过来,怎偏是弟弟生了这样一副知情识趣儿又会来事儿的娇惯性情。

武帝缓缓起了身,行至他身后,看着他一字字地写着。

行文流畅,辞藻严谨,字写得张狂漂亮又不失工整。

——与天子的亲批如出一辙。

“明儿字写得越发好了。”武帝随口一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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