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英语气其实挺淡然的。

这些，也的确都是她心中所想，也没怎么多考虑，就直接说出来了。

毕竟都是事实，她也不怕。

柳婆子大概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张翠英现在还真的敢跟她叫板了，便就也一咬牙，骂道：“看看你！”

“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儿媳妇跟婆婆说话的？真是翻了天了！”

“蛤？”张翠英似乎觉得有点儿可笑，便回答道：“刚刚你都说了，没我这样的儿媳妇了。再说，你对我们家做的那些事情，我要是还对你那般尊敬，才真的是脑袋有问题。”

“今天，即使是天昱来了，我也一样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的什么都听你的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护住他们！”

为母则刚。

这一次，张翠英站了出来。

福小芸有点儿感动，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点儿什么呢，门外又有人来了。

是田金芳和福有才。

福小芸看着进殿的田金芳，她是被东宫的宫人们带着过来的，显然田金芳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显得有点儿怯懦。

进殿后，她甚至都还没看清楚柳婆子呢，直接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太子的面前。

“民妇田氏见过太子殿下，民妇田氏见过太子殿下！”

田金芳喃喃着，声音有点儿发抖，害怕极了，倒是她身后的福有才，礼仪到位，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害怕。

“不必害怕。孤今日叫你们过来，也只是想弄清楚福家的事情的。你，就是张翠英的大嫂，田金芳吗？”

太子长得儒雅，此时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是温和的。

大概是如此，田金芳听见以后，脸上的恐惧稍稍退散了一些，然后朝着太子，点了点头。

“民妇正是田金芳。太子殿下…想要弄清楚什么事情？”

田金芳发问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也正打量着田金芳，大概这会儿也是察觉到了田金芳投过来的眼神了，嘴角便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来。

福小芸一直都在看着在场的情况。

此时，平阳长公主的反常，她也看在了眼里。

不对劲！

福小芸心头一跳，也顾不上礼仪什么的了，便开口道：“大伯娘。这些年来，你在福家受苦了。”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此番已经表示，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人的。你，就将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就好。”

“哪怕是记得不太清了也没关系，记得什么说什么就行。但，一定要是真相！”

福小芸将「真相」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这么说，也算是提醒田金芳了。

田金芳那里闻言，果然很快回头看了福小芸一眼，但这一眼只有一瞬，福小芸总感觉自己从田金芳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心虚来。

但是很快，田金芳就已经将眼神给收了回去了。

福小芸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田金芳收回眼神后，平阳长公主那里便跟着附和道：“是啊，田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说呗。”

“是。”

田金芳垂头，缓缓开口，道：“当初，民妇的婆婆，柳氏。她的确想要让小芸嫁给别人当童养媳。”

“但那时也的确是因为家中的情况不太好。民妇的丈夫腿脚不方便，一直做不了太多的农活，家里靠的，原本也就是二弟。”

“可二弟不在了，家里一下子就难过了不少。婆婆为了整个家考虑，才勉强决定让小芸去当童养媳的。”

“或许，在太子殿下看来这样的事情会比较残酷。可是事实上，村子里，卖女儿的情况也并不少见。”

“至于别的…我的女儿大妞。当时也是福小芸告诉我丈夫，大妞很有可能是鼠疫。我很害怕，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愿意放弃。”

“可谁曾想，却偏偏那么巧，当天晚上就起火了，我的女儿死了。”

“还有三妹，福三花。她…她和二房的关系的确不太好，经常起冲突。可是她身子一向很好，忽然摔倒人就没了，也实在是…”

田金芳断断续续地说着，和柳婆子那时候一样。

桩桩件件，说的是真相，但却是误导人的那种。

就好像福大妞的事情一样。

田金芳补充了细节，便是福小芸说鼠疫的事情，但福小芸心里却清楚得很，那场火，根本就和她没关系！

不是她为了不让福大妞的鼠疫蔓延在村子里，才对福大妞下手的！

下手的，是怕自己受牵连的福老大！

田金芳身为福老大的妻子，福老大深夜出去放火，甚至还弄了火油，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她没说！

她就是想让人觉得，这些事，是福小芸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