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97)
“这个理由,说得通?”江远宁疑惑。
“你试想一下,假如那些不合格的布料和鞋子真的进入宫廷,所造成的后果难道不比半路截住要严重?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宫里一句话,苏家即刻必死无疑,又何必要耗费几个月时间跟我们拖着,试图用困的办法来对付我们?这不是闲出屁来嘛!”
“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当时的棋只能走这个地步,因为他们能力有限,只能让事情在他们的可控范围里发生。”
江远宁顿时清醒,“诶,有道理!”
但凡能一击毙命,谁会去做拖延呢?岂不知夜长梦多,对方随时有可能反转局面翻身。
——
江远宁再次召开了股东大会,并将还在继续合作的牙商们也聚集起来,严肃讨论了苏家的新方案,并要求他们全力配合方案的实施。
首先苏临静作为苏家的代表公开致歉并承诺,凡是在苏家购买的布匹和鞋袜,只要是认为不满意、存在问题的,不管是新的旧的,苏家一律照原价回收,仓库里还囤积了库存的商户,也可将货品退回。
同时,大规模调整人事,专门在每个生产链的每个环节上增加专员负责质量检查,各处的棉庄也纳入了质检范围,从棉花材料到牙商,要经过层层质量把关才能出货销售,最大程度保证品质。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家不再投入新的生产,而是把精力用在回收布匹、鞋袜上面,另外动员所有与苏家合作良好的牙商、股东,甚至庄户,让他们充当苏家的“临时公关团队”,把苏家的口碑重新拉回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苏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将苏家从困局中解脱,重新恢复市场信誉,新的订单也逐渐增加。
踉踉跄跄跨过了这个大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又来了新的麻烦——税监张万财寻上门了。
明代宦官势盛,皇帝直接派遣宦官往各地收税,这些人称为税监,比起普通的纳税赋,税监的盘剥尤重,所到之处人人自危,连知府也不敢得罪他们。
这个张万财乃是是苏家原先的管家张五财的弟弟,听说弟弟被苏家送进大狱便一直伺机报仇,终于在他多方行贿之下,捞到了往松江府收布税的差事。
一到苏家,他便倨傲冷漠,撂下说话说,苏家对张家从前有恩,所以将本年的粮长、总甲、总催都交由苏家充任,理由是苏家在松江府名望高,有能力。
向来的官府充任都只有一项,直接把三项合并的从未有之,就连知府都于心不忍,深知这样弄苏家必定倾家荡产不可,然而张万财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态度强硬,要求苏家十天就将所有布税、钱粮都收齐,否则亲自带人来“取”。
三座雷锋塔压得苏家上下一筹莫展,王氏每日念佛都暗暗垂泪家道要败落了。
江远宁和苏临静亦是愁苦,明现还那么小,回现代又回不去,整个家都被仇人捏着手里摆弄,随时家破人亡。
屋漏偏逢连夜雨,松江府一带又起了灾害,周边的府城也接连遭遇自然灾害,鞋袜的销路受到影响。
无奈之下,江远宁回了一趟华亭县。
自从他穿到这个朝代,他就没有回过江家,因为宿主江氏在娘家就没多少存在感,他一个大男人的灵魂,很抵触回娘家这种事。
可是现在没办法了,刚为扭转局势掏空了大半现银,又添了个那么大的窟窿,实在是难以为继了。
到了江家,父亲江富庵推说身体不适要静养,大哥江迎庆和嫂嫂周氏出来接待,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尴尬,后来周氏索性借口家里事多,撇下江迎庆自己招待自己的妹妹。
不等江远宁开口提借钱的事,江迎庆先是对着妹妹一顿诉苦,一会儿父亲年纪大了病歪歪的,三天两头吃药,一会儿说近年四处起灾荒,牙商不好做,行走五府也只能赚到一点辛苦钱。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家道艰难,穷得很,要想借钱门都没有。
江远宁坐着听他苦哈哈地倒苦水,心里凉得北极圈一般,听了一阵,自知是不可能从江家借到钱了,便打算回家。
临走记起来江富庵正卧病,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替宿主江氏回一次娘家,似乎不去病榻前看一眼不合乎情理,便到屋里去看望江富庵的病情。
屋里一应陈设早不是宿主出阁的样子,到了床前,只见江富庵歪着身子坐在床上吃葡萄,见了江远宁,也没停下来的意思,摆摆手让他自己坐。
江远宁站着没动,只淡淡看了他一会儿,道了句保重,便告诉他自己要回去了。
“唉唉,难得回来一趟。”江富庵挽留道:“吃过饭再回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