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82)
如此难得的人才,苏临静当然三顾茅庐也要把他请出来,一来是爱惜他的才,苏家非常需要新的技术人才来开拓市场;二来苏临静很希望好的技术和手艺能被良好传承,不要被时代埋没。
三人报了名字,家人出来转告说,胡师傅不想见客人,直接把他们拒之门外了,这可给一路奔赴过来的吴平跟周合浇了一头冷水,纷纷埋怨这个老胡头不识好歹。
苏临静没说什么,礼貌谢过了通报的家人,便带着吴平跟周合离开了。
回到客栈,吴平跟周合帮着苏临静一起想办法如何搞定胡庆三这个定头货,然而两个人说来说去,只知道讨论花多少钱,怎么花钱,出的主意最后都被苏临静否决了。
于是俩人一合计,得出结论:东家也是个定头货。
翌日,苏临静仍带着二人去了胡家,到了门口,出来的依然是昨天的那个家人,他打量了一下三人,没有进去通报,而是告诉他们,老胡头一大早就出门了,往府城去了,须过几天才能回来。
这话摆明是躲他们的,不愿意见他们借故外出罢了,吴平与周合被兜头兜脸浇了冷水,心里有几分退意,对苏临静道:“老爷,青浦县会做药斑布的不止他一家,除了重固,青龙也产此布,不如我们换个地儿,另找师傅?”
苏临静哪里肯依,那匹药斑布就如一块青花瓷一样,在她心里美得无可替代,如果苏家能掌控这种布料的生产,绝对可在五府立于不败之地。
“放弃是最容易的,凡事贵在坚持,贵在诚心,我们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这样回去,实在可惜。”苏临静固执道。
吴平问:“那我们改天再来?”
苏临静看了看胡家那位家人,搭腔问他:“请问这个兄台怎么称呼?”
“鄙人姓高,贱名二郎,是老胡头的徒弟。”那人答道。
苏临静灵光一闪,有戏!
她热情对高二郎道:“我是从松江府城来的苏临静,慕名来找你师父的。”
高二郎惊讶:“你就是那个在五府做鞋袜的苏老爷?”
“你知道我?”苏临静问。
“嗐,如何能不知道?几乎整个松江府都穿你们的鞋袜,谁不曾听你苏老爷的大名?”高二郎笑道。
“既然这样,不如找个地方,我们几个坐下来聊聊?”苏临静提议。
高二郎想了想,横竖师父出门去了,家中无事,出去一趟也不打紧,便答应了苏临静的邀请。
一行人就近找了间酒肆,互相见了礼,苏临静大手一挥,阔气摆了一大桌招待,酒足饭饱之余,便聊起了老胡头的事。
高二郎喝着美酒,大着舌头与苏临静讲起自己原本是胡庆三的邻居,因胡庆三这人无儿无女,亲戚又疏远,他常年照看胡家,后来胡庆三便索性把他收为徒弟。
只是可惜他对印染之事天赋浅,一直没将药斑布的手艺掌握好,老胡头如今年事渐大,思虑到自己一门手艺后继无人,也时常忧虑。
高二郎醉话连篇,口齿糊涂,然而苏临静还是抓住了重点,问他:“所以胡师傅最大的心结是想找个徒弟继承手艺?”
“师父的印染手艺一绝,来拜师的人无论老幼,如过江之鲫,可是这些人都不得师父的要领,师父挑徒弟有他自己的一套心得哩!”
“什么心得?”苏临静忙问。
高二郎打了个饱嗝,醉眼迷离道:“这我哪里晓得?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思,难懂哩!”
“哦。”苏临静若有所失。
“不过啊,师父跟我说过,他要挑一个合意的弟子,才会将毕生所学教授出去,否则他宁愿将这手艺带进土里,也不会白白将它错付,毁了自己百年后的名声。”
“我师父当初一门心思放在印染手艺上,做出来的药斑布无人能比,正是因为他这份痴,以至于他如今晚景凄凉,连个亲戚也没有,更没留个一男半女的延续血脉,哎,可惜啊!”高二郎连连叹息。
“胡师傅是爱惜羽毛之人,将手艺精纯看得如此重视,自然不会轻易传给没有天赋的人。”周合感慨。
他是个布料行家,也算半个痴人,没想到胡庆三在印染之事上这等痴迷,胜出常人不止十倍,他难免感佩。
“不过我有件事不懂。”高二郎喝大了,拉着苏临静的胳膊,凑近脸问道:“您是松江府的大地主,放着好好的家业不享受,怎么想到要去带着男人做鞋子呢?”
“兴趣使然吧。”苏临静淡淡答道。
“你们这些人,不愁吃穿,何必大老远跑来这里找我师父,又是图什么呢?他老人家的脾气,是不可能给哪家大户做工的,他本事好,脾气大,即便是官牙的人,他也不放在眼里,莫说你是苏老爷,就是税监老爷他也不看一眼。”高二郎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