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有请!(55)
“三位长辈若有包揽五府的大气,格局应该不在这点顾虑之上。晚辈今天请三位来,是本着合作共赢的心,大家互惠互利,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一条心发财,强不来的。”
“若是三位长辈并无此心,那只当晚辈叨扰了半日,晚辈现在便以茶代酒,向长辈们赔个不是,彼此各自归家,也无得失,这样可好?”
给你们喂到嘴边的肉还挑肥拣瘦不吃?不吃我便连盆端走,谁也别吃。
秦福咳了两声,在风险与利益之间踌躇不决,程知儒神情一如既往平和,依旧像个寻常吃茶的。
钟镇沉着脸,见那两个只想白捡便宜,并不与他一条心,顿时心里存了几分怄气。
“你们两个,哑巴了吗?”
秦福将两份方案捏在手里,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保险的那份方案:“年轻人的干劲我老汉是玩不起了,这样吧,只当是世交一场,我求个稳,选让利三成。”
该占的便宜都占了,漂亮的话也说了,可谓是高招。
江远宁微微一笑:“多谢秦叔鼎力相助。”
有些场面话,当说还是要说的。
秦福接了最保险的那份,钟镇哪里甘心呢?他费尽心机,要的不就是一把□□,可惜江远宁死不松口,他又不想自己什么都没捞着讨个没趣,便试图拉程知儒:“程大掌柜怎么看?”
一直气定神闲仿若旁人一样的程知儒此时心里却十分有主意,他随手一捏,便将第一份方案摘出来:“那便这份吧。”
“我年纪大了,也看不明白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只当扶持一下后辈,将来与苏家同在松江府也能结个照应。”
话说得漂漂亮亮,钱也拿得理所应当,与秦福如出一辙。
江远宁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这人从进来就一副谦和不争的态度,他原本以为他会选最保险的那份方案,没想到这人内里竟是个将风险付以谈笑之间的赌徒。
啧,倒是小瞧了他的魄力了。
没拉到队友的钟镇脸上有点挂不住,刚要起身,却被王六按住了手,“钟老爷,时候还早,有什么事吃完茶再说嘛。”
“我们太太是诚心与三家联手,今日时机失不再来,何不谈妥了再回去呢?”
秦福何等圆滑,心知钟镇这作态不是真心要走,便笑着捉住他的袖子,骂道:“你不能走,待会说好了吃了茶一起摸骨牌的,你是怕输想赖不成?”
“你儿子才想赖你!我是这样的人?”钟镇怒叫。
“那就坐着聊吧。”程知儒笑呵呵。
见钟镇的脸色终于缓了,江远宁趁热打铁,旋即对王六吩咐道:“你去找掌柜的换一壶好茶来,就说我们今日要在此庆贺,有什么紧好的都拿出来,今儿我作东。”
“怎么样?钟叔,可不能说晚辈招待不周啊。”
钟镇顺坡下驴,略思索一番,把第二份方案扔回江远宁手边,默认选下第一份。
江远宁挑眉,总算啃下来了。
——
拿着三份合同出来的时候,时辰已近未时,江远宁与英儿走在前面,王六带着文书跟在后面。
主仆三人不缓不慢走在松江府城繁华的大街上。初冬的日头即将西斜,剩下一点余热危危挂在树梢,风吹着人寒浸浸的。
英儿替江远宁披上斗篷,一边系带子一边吐槽道:“太太,这些人可真难对付。跟他们讲话可真累啊。”
“嗯,确实是累。”江远宁应道,
不过他和那些商界的老狐狸打交道打得多了,这样的应酬也不算什么了。
“太太,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回江家找我爹帮忙?”
江远宁一下便猜中了这个小丫头想问什么。
英儿点头:“江家本来就是松江府有名的牙商,您何必舍近求远不直接求娘家出手帮忙,反而是找这些与江家有交情的牙商合作呢?”
江远宁淡淡说道:“这个问题我其实早就考虑过了,我心里有数。”
这几次的开拓市场,他都没有从娘家直接利用关系,考虑的是亲疏有别。
以江富庵那个尿性,从来没重视过女儿,当然不会在女儿身上冒险,除非先做出成绩来,用诱人的利益钓他,他自己才会主动爬出洞来。
而且江家如今是宿主江氏的哥哥江迎庆掌家,他这个哥哥可比江富庵更加寡情义重利益,对于所谓的妹妹,没有多少感情。
所以他即便是去了,也是吃闭门羹,他又何必去讨这个没趣?
江远宁冷哼一声,掖了掖斗篷的领口,不让冷风往里钻,他抬头眯眼看了看日光氤氲的天空,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急,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