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亭(65)
她和估酒衣面对面的坐在一起,沉默从兵刃杀伐的喧闹声中等到清溪州一片宁静。
她看着估酒衣,对面秀气的女子始终垂着头,许镜清不敢想象做为清溪州的少主,她听见清溪州这样一团乱麻的景象心里面是什么滋味,她有心想要安慰,可胸口处像沉甸甸的压了块大石头,让她开不了口。
她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院上空白光一闪,结界被人收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小院的门开了,满身血污的夏时安抱着昏迷的云初霁快步走进门来……
现在许镜清看着这两人,有点心酸,明明这两个人都不是对对方没那个意思,偏偏就生出这诸多的是非。
“夏公子,”咬了咬唇,许镜清下定了决心。
夏时安看着云初霁,没说话,头却往许镜清这边偏了偏。
“我家少主被灭门的这七年,您为什么不来找他呀?我家少主他,过的很不容易的。”
夏时安垂眸看着云初霁伸出被子外的手,轻轻的握了上去,他没答话。
“哪就没有找过了,”许镜清就等,等了许久,等到她以为夏时安不会理她的时候,夏时安突然轻声叹了一句。
那几年,夏时安几乎把大境都翻遍了,只要有人发现云初霁一点的蛛丝马迹,夏时安片刻不停的赶过去,往往是无功而返,但下次又有云初霁的消息,夏时安没有片刻的犹豫。
那段时间,夏家夫妇以为自家儿子入了魔,但看见夏时安血红的双眼生生忍住了到嘴的劝说,无奈的让他去了。
“他走丢一天,我就找了一天,大境各处我都去找了,都没有找到他。”夏时安眉眼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让他看着像画中人那般不真实,可他拉着云初霁的手,怕他下一刻又消失了。
“现在想来,小初他也并不是无处可寻,我找小初的时候,谢琉漪多次给我说他的人在何处见到小初,但……”夏时安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他每次赶到的时候,云初霁早就人去楼空,只留下几分属于他的痕迹,云初霁的玉佩,云初霁的发冠,云初霁以前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夏时安不知道谢琉漪是不是在故意消遣,当云初霁确实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边几乎是无条件的妥协谢琉漪给他开出的条件,让游龙门挤身至三门之中,一边怀疑小初就在游龙门与他周旋,但谢琉漪始终掩饰的很好,滴水不漏的在夏时安怀疑时,巧妙的证明云初霁不在他这。
所以,夏时安看着床上的云初霁,满心的懊悔,若是当初他能痛快坚定一点,小初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那你们……”
“小夏,我们得先回去大境。清溪州过半都是活死人,那是异兽人的前兆,我们带的人手不够要是它们都兽化了,我们控制不了。”
门被人一把推开,萧清晏快步走了进来,弯腰瞅着云初霁:“小云这样,能回去吗?”
夏时安还没答话,感觉掌心里的手轻轻动了动,云初霁睁开眼,眼角尚有泪痕:“能。”
照例晴空万里,但和来时的精致秀丽不同,他们离开时的清溪州满地残垣,石子路上血迹斑斑。
谢琉漪就是六一,清溪州远离大境又山水养人,是锻炼异兽人最佳的地方。
估临江当然不同意,那是自己的族人,怎么可以炼成半死不活的怪物,但他没有告诉旁人,孤身一人与谢琉漪周旋,在估酒衣大婚那日,失去耐心的谢琉漪找上了门。
杜皎没有刺杀估临江,杜皎只是看见有黑影在估临江的书房一闪而过,不放心推开门查看,一眼就见到谢琉漪把匕首刺入估临江胸膛的情形。
“啊!我记得你,你是估家的新女婿。”谢琉漪拿着匕首的手还没收回来,听见推门声仰头看着人客气的笑:“在你大婚当日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不好意思,自己却敛目站起身踏过地上的尸体坐到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来的也算是巧,怎么样,你岳父抵死不做的事,你愿不愿意做的?”
杜皎望着他,全身血液都往脑海聚集,他捏着拳镇定下来:“如果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喏!”谢琉漪喝了一口茶,端着茶杯的手往前送了送,指着地面的估临江道:“那下一个躺在这里的就是和你今日成婚的那个娇俏貌美的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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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回程的马车上,许镜清听说了这一段事,不住的扒着落深秋问他后续。
夏时安云初霁还有夏棋在其他马车上,这样实在不成体统,落深秋被她烦的要死,又不敢推开她:“我怎么知道后来,后来不是那杜皎当了城主替谢琉漪卖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