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亭(56)
“后来,就是我欺负他的那些事,”估酒衣笑了两声,在云初霁尴尬的彻底之前,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至于信马由缰,跑的太远。
“我让他睡在狗舍,逼着他寒冬腊月去悬崖上给我采花,他不去我就拿着鞭子逼着他下去。”
……
院里一片诡异的寂静,夏棋拧着眉,快要变成一截麻花,你们这样,确定能有那种相知相惜,互相扶持的感情出现吗?
“是真的,”估酒衣看出众人眼神下的那点小心思,理了理头发,柔柔的笑了:“他也确实跳了,但他拉着我一起跳下去的。”
众人的眼神变得更加一言难尽了。
“但是后来,他没有放开我。”
何止是没有放开,杜皎一手悬在树枝上,一手抓着估酒衣的腕子,青秀的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力道大的快把估酒衣的骨头揉碎了。
但估酒衣看着他隐忍的神色,愣愣的没有出声娇气的斥骂。
杜皎的灵力还没恢复,罩在宽衫下的身材看着还有几分孱弱,但他拉着整日羞辱他的估酒衣,树枝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的轻微断裂的声响在下方的估酒衣都听的一清二楚,但杜皎还是没有松手,手腕处清筋爆起,估酒衣被拉着的力道并没有松过。
那悬崖陡且深,脚下是黑漆漆的一团浓雾,看上去令人胆寒,但很奇异的,估酒衣并不害怕,此刻她的心里竟然充斥着一股不合时宜的祥和与平静,仿佛脚下是平地似的。
好一会儿,悬崖上那群吓得半死的家仆六神无主的乱窜了半晌,找来了绳子把两个人拉了上来。
估酒衣重新站在实地上时,家仆们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等候发落。
没成想他们向来嚣张的少州主看了悬崖下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脚步轻快,看不出发怒的迹象。
后来就是那点少女情怀的那点事儿了,估酒衣不整日的取笑杜皎为乐,像个朋友似的和他谈天说地。
风华正茂的年纪,又长得都不差,渐渐的,杜皎也觉得这估酒衣不似以往那般嚣张跋扈,相反上树捉鸟,下河插鱼,举着猎物回来时,一双眼波光潋滟的十分好看。
一来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人的手彼此试探着,轻轻的,缠绕到一起了。
你情我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估临江为自己的女儿特意操持了一番盛大的婚礼。
那日的估酒衣红衣胜血,人比花娇,如同所有的新婚少女那般,含羞带怯的坐在房内等着新郎来挑起她的盖头,饮下交杯酒,如此和和美美的过下去。
然后她等到深夜,也没等到杜皎,反而听见外面一阵躁动的惊呼,隐隐夹杂着城主,出事,好多血这样的字眼。
估酒衣立即心慌得厉害。
当估酒衣跌跌撞撞跑进他爹的书房时,估临江倒在地上,身下一片血迹,面容青黑,已经没了气息。
杜皎站在估临江的身边,白皙的脸上染了点点红,不知道是谁的血,他看着估酒衣进屋,突然惊慌的向后退了两步,右手的匕首铮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被闭环管控了,实在是没有精力码字,补上补上,爱你们哟!
第39章 问人家不堪的旧事,就像是自己把结痂的口子再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
问人家不堪的旧事, 就像是自己把结痂的口子再扯开,露出鲜血淋漓的内在给听故事的人看。
扯口子的人还捂着伤口眉目淡然,不觉得痛, 看见被人伤疤的人却坐立难安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道疤长在他们身上。
“所以, 是杜皎……”夏棋惴惴不安的,问了个自己的揣测。
“谁知道呢?没人看见是他把那把匕首扎进我爹胸口里面。”估酒衣的眸光散开,很轻很轻的落在身前的石桌上, 经年累月的旧事,该放的不该放的,她都已经没那个精力再去做无谓的怨恨了,只能向空气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句:“谁又知道呢?”
“……好吧。”
当事人都是这样释然的态度,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温暖如阳春三月的小院又寂静下来, 墙角的树叶也轻轻摆动,似乎是在替他们发愁。
当时没有看见脸,他们也都听得出来那邪魅又狂狷的语气就是谢琉漪,两天的时候, 谢琉漪就要从清溪州赶过来,他们困在这一隅之地, 没有灵力,如同瓮中之鳖
气氛莫名的沉重起来。
估酒衣也许是太久没和人坐在一处好好的聊过天了,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自在,她顺了顺头发, 又理了理衣服, 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向外走。
“姑娘!”夏棋看见她就要拉开院口的门,赶紧叫住她:“你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