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亭(36)
夏时安望了他们一眼,漠然的站起来,夏棋赶紧问少主要去做什么。
夏时安说还有粥,夏棋也不能让少主给他盛粥,当即就窜进厨房,洗了三个碗顺带着还把锅一起端出来了。
三个人赶路实在是累,一锅粥见了底,还吃了好多树上的果子,才摊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吐出一口浊气,连日来的疲惫终于有所缓解。
其实夏棋先他们一步走,应当是比云初霁夏时安他们提前到清溪州的,但是他回去柏舟门把该说的事情都仔细交代了之后,想着先回景林门看看夏时安他们走了没有,不然他一个人,路途又远,走着实在无聊。
到山脚下没看见少主和云小少爷,倒是看见了和谢琉漪缠斗的落深秋和许镜清。
“我刚刚出现,谢琉漪就带着人走了,”夏棋说着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期待:“少主你说是不是我在大境的名声越来越厉害,那谢琉漪看见我就害怕跑掉了。”
夏时安坐在桌边喝茶,闻言只是看了夏棋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态度不言而喻。
夏棋瞥了瞥嘴,悻悻的低下了头。
夏时安虽然不爱说话,可也不爱骗人的,这让云初霁想到了他们之前的小时候,夏棋总是上赶着到夏时安面前受打击。
“人没事就好,”云初霁笑着递给许镜清一个桃子:“不用管对方是什么原因离开的。”
“就是就是,”许镜清刚刚啃完一个桃,又接过云初霁手里的咔擦咔擦啃起来,猴似的:“我们怎么打都无所谓,公子不能落到谢琉……”
“小清,”云初霁捉住桃,把它往许镜清面前放,堵住她的嘴,一手还护着小姑娘的背防止她向后倒:“这桃脆不脆?”
许镜清咬下一口嘎嘣一声,在嘴里咀嚼,不明所以:“挺脆的,怎么了?”
“啊,”云初霁笑:“我也想吃一个,甜吗?”
许镜清点头:“甜的。”
说着,许镜清还按着自己的经验给云初霁挑了个又红又大的桃:“公子,这个好吃,给你。”
夏时安看着吃桃的云初霁,轻轻抬了抬眉梢,察觉到一道视线,云初霁低头,挡住了夏时安的目光。
赶了好几天的路,当天晚上他们都休息得很早,许镜清在里面年纪最小,一夜好梦,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她竟然是院里醒来的最早的一个。
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白雾还没散开,
在院子里踩碎了一大片叶子之后,院子里都没有动静,许镜清往紧闭的各个房门都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口漏着一条缝隙。
这个屋子她记得里面住的是谁,许镜清走过去,毫不犹豫的用脚踢了踢门,压低了嗓子喊:“落球儿,起床了。”
她只有胆子踢落深秋的门,但是也没那么大的胆在大家都还没起的院子里大喊大叫。
门框晃了晃,吱呀一声开了更大的一条缝,许镜清往屋里瞅,没有动静,也没有看见落深秋出门来骂她。
细细的眉毛皱起来,许镜清在落深秋门口站了半天,这个贱,她今天要不要犯呢。
考虑的时间还没过多久,一阵风吹过来,已经把门吹开了,门口敞开了大半,屋子里亮堂了许多,能够隐隐看见床上的青年朝向里侧睡着,肩胛处的肌肉在白色的里衣下若隐若现。
既然穿着衣服,许镜清当即就抬脚走进了屋里,以前还背对背靠在一起睡过呢,穿着衣服又有什么打紧?
许镜清毫不客气的走到床头,床上的青年闭着眼,仍旧是眉目冷肃的样貌,像是睡着了也很有很多烦心事的。
这也是许镜清最看不惯他的一点,天塌下来也就一闭眼的事,你愁能怎么用,还能把天支起来不成?
不顺眼归不顺眼,许镜清看着面容还有几分疲态的落深秋还是顿了顿,这些年好多次死里逃生,都是落深秋身上挨了一道又一道伤疤才换来的。
许镜清看了落深秋一眼,难得大发慈悲,心软的放过他转身欲走。
谁知下一刻长剑出鞘的凌厉风声,下一刻许镜清感觉颈上一凉,她低头一瞧,脖子边上正抵着一把长剑,这把剑她还很眼熟,她拿着它砍过景林门山门下的野草。
一时间,许镜清说不出是脖颈子更凉还是心里更凉,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就怕身后一个不小心她就要血溅五步,死在当场,但是,颈侧剑尖冰凉刺骨,许镜清整个人止不住的打着哆嗦,脸上一下变了颜色。
落深秋拿剑冷冷的看着这个闯入他闺房……哦不,房里的不速之客,语气比那把剑还要像是寒月飞霜:“你是谁?想干……许镜清!!!”
小院本来是很宁静的,在柔和的白雾里有着让人心安的神秘力量,突然,一声女子凄厉的哭喊划破长空,树枝上安栖的鸟雀纷纷应声振翅而走,在青白的天幕上留下一道残影。